今年莫斯科五一没有阅兵式。斯大林去世还不到2个月，没法组织阅兵和庆祝游行。
马林科夫、赫鲁晓夫、贝利亚再加苏共主席团的其他5名成员在一起开会。
“同志们，汇总上来的资料告诉我今年春季粮食播种面积明显低于1952年，按这样持续下去，1953年的粮食产量会比1952年有明显减产。”
主席团开会马林科夫先说的是农业。
“今年有很多地方出现了明显的春冻，直到4月底都没法播种。”赫鲁晓夫解释播种面积出问题的原因，“而有些农庄在土地还有冰雪未化冻时，就按组织规定的日期把种子撒到了地里，不但毫无作用，还损失了全部的粮种。”
“损失粮种之后上级组织调拨备用种子的速度又特别慢，按以往的政府工作效率，种子重新下发到农庄恐怕已经六月份了。”伏罗希洛夫补充。
马林科夫皱了皱眉头：“必须把这一失误弥补回来，否则我们今年的人均粮食产量就会低于450公斤。”
赫鲁晓夫：“必须种植代用粮食。我是说，紧急播种一些生长期比较短的粮食作物，这样就算迟一些种植也能有收成，比如土豆和玉米，其中玉米比较好。”
马林科夫：“这是个不错的补救办法，那你就负责领导几个农业部门，在已耽误农时的土地上种植玉米吧。”
赫鲁晓夫点点头，脸上露出踌躇满志的表情。
……
“中国三个星期前惹到了美国，但现在看来这一关他们过去了。”国内几件事讨论完，马林科夫得唠叨社会主义兄弟的事情了。
莫洛托夫：“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美国海军还包围着中国的海岸线。前些天被扣押的罗马尼亚货轮‘巴巴达格’号现在还在马尼拉湾，船上的货物可能要被美国拍卖。”
赫鲁晓夫：“为什么？”
莫洛托夫：“赔偿美国的损失。”
“贝利亚，告诉我一些美国那边的情报，他们打算一直封锁中国一百年吗？”
贝利亚轻咳一声：“美国的态度并不算坚决，他们已经远离了中国海岸以避开中国岸基飞机，最多再坚持一个月就会撤走。”
米高扬：“所以中国上周提出了第二次海军技术援助的请求，希望增加潜艇的引进项目，此外再要一批舰队驱逐舰，而且点名要最新型的56型，天哪上个月我们第一艘56型刚刚开工。”
贝利亚：“一定是那个唐华。他在苏联科学院、国防工业部和各研究所都认识很多人，总能打探到一些风声。而且驱逐舰并不是最高机密的武器项目。”
米高扬：“中国同志还提出，驱逐舰不要鱼雷，不要主炮，把舰体造好交给他们就行。”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反舰导弹投入使用以后，大口径舰炮已经过时了。”
“那么我们的军舰为什么还要装100毫米口径以上的主炮呢？”
贝利亚：“这个问题问得好……中国同志已经答应与我们共享反舰导弹的技术了，而且中苏会一起合作改进它。但是据我所知现在开工的4艘56型驱逐舰仍然要安装4门130毫米主炮和2套五联装的重型鱼雷，这是为什么？”
卡冈诺维奇：“按一般的规律，我们会在56型完工下水之后，又拉进船坞拆除鱼雷安装反舰导弹。”
贝利亚：“……”
“停一下停一下，”马林科夫说，“我们这是在召开苏联造船工业部工作会议，还是主席团会议？回到原来的议题……我想我们应该建议中国在海上稍微收缩，毕竟即使是苏联海军也没法在远海打破美国海军的封锁。”
莫洛托夫：“但如果中国遭受严厉的海上封锁，他们就没法代我们从热带国家进口橡胶，中国自己的橡胶林还要8到10年才能成熟。”
“通过香港走私也不行吗？”
“英国现在与美国在同一战线，而且十分积极地配合美国的封锁政策。”
马林科夫、赫鲁晓夫都陷入冥思苦想。
“中国还是需要与美国达成某种妥协，”马林科夫说，“否则太不利了。况且我们也不能没有橡胶。”
米高扬：“其实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中国想从苏联获得56型驱逐舰，我们应该如何回复？”
马林科夫：“中国同志就不能自己建造吗？如果自己能建造驱逐舰，我们只需把图纸给中国就行了。”
米高扬：“那需要帮他们改进造船厂。”
……
日本，京都。
与吴清源的先相先十番棋第六局战前，藤泽库之助出门时带上了一样东西——向日本棋院辞职的文书。
十番棋的前5局，藤泽库之助被吴清源打了个4：1，再输一局，他可就要被打到降格了。
这也不是藤泽库之助首次和吴清源打十番棋，第一次是在两年前，藤泽库之助前8局被打了个6：2，降级为先相先。
这次他再挑战吴清源，而且发毒誓说如果
输了第二次和吴清源的十番棋，那这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亮相，从此不再下棋。
“我若再被吴清源降至定先，那将是我藤泽库之助今生最大的耻辱。遭逢如此大耻，我还有何颜面留在日本棋院做个所谓的九段？”
所以前5局打完，藤泽库之助就开始起草自己的辞职信。
不但是因为前5局被打成4：1，而且因为第6局是吴清源执黑……
第六局藤泽库之助果然没有获得任何机会。行至黑221手，藤泽库之助下边的白棋大队惨遭吞吃，整盘棋执白的藤泽库之助已经回天无力。
藤泽库之助茫然地看着棋盘，似乎是在体味着这时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默默将手伸进怀里，摸到了那份被揣得紧紧的辞呈……
……
第二次十番棋第六局战罢，比分5：1，藤泽库之助降级。
这不是第一个被吴清源打降级的棋手了。
第六局收场，吴清源的生活助理过来，提示他接下来的行程是要去中国大使馆。
吴清源自幼就展现了惊人的围棋天赋，被誉为“神童”，1928年，14岁的吴清源东渡日本——国内根本没有能安静下棋的地方。到了日本的吴清源所向披靡，一出道就连胜18名日本职业棋手。1936年，加入日本国籍。
日本战败后，他的日本国籍开始变得尴尬，因此1949年2月，吴清源又重新转回中国国籍。
按原来的历史，他1979年才会重新加入日本国籍。所以现在——吴清源的国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三天前，大使馆通知在日中国公民前往更换新护照。我在两天前去大使馆代您去换新护照，未成。所以，今天你必须去一趟大使馆。”在车上，生活助理对吴清源说。
到现在还是懵懵懂懂的吴清源不解地问：“为什么未成？为什么是一定要我去？”
“中国大使馆……”生活助理说话突然变得结巴起来，“两天前，我，大使馆……大使馆的秘书说，可能，打算吊销你的护照。”
……
“吴清源先生。”
驻日本大使董显光、大使馆参赞（即党组书记）冯子琪一起见的吴清源。
“大使您好，”吴清源离了助理就不太会说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1914年出生于中国福建，1928年旅居日本，1936年加入日本国籍。1941年，日日本棋士结成“棋道报国会”，你也作为会员之一，前往中国，给侵华日军劳军。1942年，又应汪伪南京政府顾问青木一男邀请到上海慰问。”
冯子琪拿对着手中的资料卡念了一小段，然后抬起头看吴清源：“日本战败后，1949年，我不知道民国政府是出于什么想法，重新吸纳你为中国公民。但是现在，中国改天换地了，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新的人民政府的外交部要重新考虑以前民国时期的一些决定，其中也包括你的问题。”
“啊？”
吴清源国籍转成中华民国后，1952年曾前往台湾，会见中国围棋社理事长、空军总司令周至柔与台湾银行副总裁应昌期、中华民国总统常凯申，被授予“大国手”称号。
“我去年去过台北，总统嘉奖过我的。嗯，现在的中国总统还是他吗？”
“现在的中国没有总统，只有主席，”冯子琪说，“毛主席。”
生活助理看不下去了：“大使先生，参赞先生，吴清源他对外面的事情关注得很少，实际上，他对身边的事情也关注得很少，如果没有我，他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战争期间劳军的事，他也是毫无主见，见身边的人都去了，他就去了。”
“助理先生。”
董显光这时候也插话发表自己的意见。
“1942年，吴清源应汪精卫的邀请去上海慰问。其实我也在上海住了很长时间，从1906年，大清朝那会儿，一直到1937年。知道为什么我在上海住不下去了吗？因为日本鬼子打过来了。”
“我的报馆，战前经营着《大陆报》《时事新报》《大晚报》三家报纸和一家电讯社，就随着战火毁于一旦。我在租界躲了两个月，办不了报纸，我就组织了一个反日委员会，鼓动和聚集了一群人撤往后方，后来就走上了外交这条路。”
“那几年我的报馆灰飞烟灭了，在重庆头上顶着日本人的轰炸，你却可以在上海当贵客，你慰问的都是日军和汪伪军的高层。”
“我一向认为，国难当头，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而你……是逃兵。参赞先生其实是大使馆的党组书记，但我虽然不是党员，却也十分赞成书记的意见。”
生活助理沉默了。
冯子琪：“助理先生可能会认为，当时吴先生是日本国籍，作为日籍棋手，他听命前往中国劳军、慰问没什么不妥。但吴先生有没有想过1936年你加入日本国籍意味着什么？”
生活助理：“吴先生的国籍当时在日本生活颇不方便，而且日本棋院
中一部分棋手因为国籍，对吴先生有过一些挑衅之举……”
冯子琪：“不是对吴先生意味着什么，而是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生活助理、吴清源：……
“那时候，说实话啊，中国是积贫积弱。工业工业不行，农业吃饱饭都成问题，就连文化我们好像都有点扛不住。围棋这东西，不能当粮食吃，不能当钢铁造武器，但至少你还能给国人一个寄托，维持一点点的自豪感。”
话是董显光说的。
“大家会说，看，日本人虽然船坚炮利，可我们中国有一个人下围棋连赢了他们十八个国手，我们中国人还是比日本人聪明。可在1936年，这一点面子上的自豪感，我们也维持不了了。”
冯子琪：“就好比现在唐部长。我们中国比以前强了，抗美援朝也狠狠揍了美国人，但综合国力和先进国家其实也是差很多的。如果唐部长加入了苏联国籍，他本来就是苏联科学院的院士，那我们也会挺泄气的。当然唐部长就算在苏联也能发明火箭，导弹，计算机，志愿军也能用上这些在朝鲜狠揍美国人，但这能有现在这样，这么提振我们国家的精气神吗？”
“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和其他出境、入境证件的持有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其护照、出境、入境证件应予以吊销或者宣布作废：1、持证人因非法进入前往国或者非法居留被送回国内的；2、公民持护照、证件招摇撞骗的；3、从事危害国家安全、荣誉和利益的活动的。”
冯子琪又拿起资料卡念了几句。
“如果你今后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身份生活，那对我们国家的荣誉而言，你是起到了负作用。”
“但是，日本棋院昨天派人来大使馆游说了。他们说，你如果被吊销护照回到中国，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高水平的对手甚至无棋可下，生活也要重新习惯一阵子。我们外交部也充分了解了你对国家和政治的淡漠态度，同时也考虑了日本棋院的想法，最后做了决定。”
“我们建议你再次加入日本籍。”
……
送走吴清源和吴清源的生活助理，董显光、冯子琪离开会客室。
“董大使，冯书记，”大使馆一名秘书走过来，“今天有一个日本人来申请办理前往中国的入境签证。说是1902年出生于名古屋，51岁，职业是花匠。但是，他提供的日本身份证明和护照好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