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谓言之不预也”是刊登在1月18日的人民日报上的，17号的报纸都还没有报道中印冲突的事。
因为印度从16号早上打到17号下午，印军第4师第7旅才有大批部队越过邦迪拉，沿着盘山公路向德让宗推进了大约10公里（直线距离6公里），这时候的东线局面看起来才有点儿像印度“撕毁联合公报大规模进攻”的模样。
之所以要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印度在大规模进攻，是让各国舆论看清楚——好吧，西方国家不用管，主要是苏联及社会主义阵营看清楚。
让赫鲁晓夫承认自己“看走眼”了，承认印度不是有望成为苏联强力盟友的潜力股，而是个喜欢在美苏之间来回横条的精灵鬼，这有点儿不容易。
之前西线的小规模冲突，中方每次都在报纸强硬斥责印度的行为，10月份之后这种报道越来越多，中方的报道也是会出现在莫斯科那边的报纸的国际新闻板块的。
现在印度三个炮兵营炮击中国军队驻地，步兵和轻型坦克也爬上了山，是谁挑衅在先不用说了吧：1959年7月在莫斯科，总理和尼赫鲁在赫鲁晓夫的调解下共同发表了公报，约定双方休战六个月，现在时间还没过呢。
正在访问苏联的王若飞和伍修权17日当天向苏斯洛夫郑重说了此事，18日，苏共主席团综合各路情况，终于做出了决定：官方谴责印度投靠美国并且对社会主义阵营发动边境战争。
“我们曾经认为印度是新兴民族国家中倾向进步和倾向社会主义的那一类，曾对印度给予厚望，认为这个南亚国家能与社会主义阵营一道，为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或许这种想法过于一厢情愿。印度显露出了它热衷于扩张侵略的资产阶级专制政府的丑陋的一面。”
《真理报》首先开腔，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东德《新德意志报》：“一个刚从殖民主义的奴役中获得自由的民族国家，由于统治阶级莫名其妙的野心走向纳粹的道路，对邻国发动侵略和蚕食，实在让人痛心。”
《自由罗马尼亚报》：《印度撕毁和平声明的行为令人遗憾，走向战争和扩张的道路并不聪明》
越南《人民报》：《艾森豪威尔与印度的秘密交易肮脏无比》
捷克斯洛伐克《赤色权力报》：《印度热衷于领土扩张是逆历史潮流的自我毁灭行为》
朝鲜《劳动新闻》：《尼赫鲁这样的美帝国主义疯狗尽快要用棍棒打死》
……
华盛顿，五角大楼。
“艾伦，印度与中国的最新战况，就全靠你和你的下属了，”艾森豪威尔说，“cia是距离中印交战区最近的美国组织。”
“过去的48个小时，中国军队在有序后撤，”艾伦·杜勒斯刚刚收到cia在达卡的基地的长汇报，“在两条主要战线都如此，此外在克什米尔似乎也爆发了小规模冲突，但我们获得的消息不一定准确，许多细节存疑。”
“虽然印度新闻大肆宣扬他们从中国军队手中收复了邦迪拉，但综合各种情报，中国军队似乎是主动放弃了这个据点，一边进行骚扰战斗和阻击，一边退往德让宗。在巴昔卡方向，中国军队也在主动放弃自己的据点，而且后退得更多。”
“这很合理，他们在这个方向至今没有公路作为后援，部署的兵力也只有邦迪拉方向的四分之一。但是在巴昔卡附近的阿朗，12月17日，印军马德拉斯联队的指挥官拉赫曼上校被打死，据印度的报道，他是被中国人的狙击手击中了。”
艾伦·杜勒斯说完印度的情况，参联主席纳森·特文宁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中国人此次战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们只是后撤、后撤，那么今年2、3月份为什么还要进入呢？”
“中国可能打算稍微收缩他们的防线，缩短后勤补给线的长度，”陆军参谋长李曼·雷姆尼泽说自己的见解，“这在邦迪拉、德让宗方向表现得特别明显。在我看来，邦迪拉中国军队肯定是会放弃的，在德让宗则可能会打一场伤亡巨大的消耗战。”
“在德让宗的消耗战，中国人会让印度流足够的血，甚至印度陆军第4师会在德让宗的坑道前丧失作战能力。当印军派出新的步兵师接替第4师继续进攻时，中国人退守达旺-西山口。这两处地方中国人都修筑了坑道和地下掩体，是吗？”
艾伦·杜勒斯：“是这样。我们11月派出飞机拍摄的照片，就已经显示中国人在德让宗西侧的山脉修筑了坑道和掩体。”
雷姆尼泽：“达旺-西山口这个战场，中国的后勤运输线更短了，工事应当也更坚固，中国人会让这里成为印军的不可逾越之墙。在巴昔卡方向，中国人可能更多的是牵制，毕竟一千多人在群山间游走，就可以牵制住2.2万印度军队，这是非常划算的。在牵制的任务完成后，这一千多人分别退往墨脱和林卡、那玉。”
雷姆尼泽把他预计的中印双方最后的战线在地图上标了出来。
艾森豪威尔：“如果双方停止这描绘的这条战线，
印度人会满意吗？中国人会满意吗？”
艾伦·杜勒斯：“中国和印度都不会满意，这条战线只是这个战役进行到最后，双方不得不停下来的一条线。从两个国家的领土主张来看，中印没有可能因为这一场战役暂时打不下去，就停止军事敌对。”
艾森豪威尔：“那就够了。喜马拉雅山脉南侧的战斗，美国只需要这样的结果就足够。关于中国和印度的话题，今天就到这吧，现在谈谈关于海军的问题。全核舰队的构想，国会对此持很消极的看法，所以海军需要做出调整……”
……
邦迪拉-德让宗之间弯弯曲曲的公路，印军第4师第7旅到12月19日，一直在循环重复这样的过程：
开进，遇到被破坏的公路，停下来等工兵插上抢修。
154团1营的用108火箭炮轰击抢修现场，如果地形合适还用狙击步枪和重机枪干扰抢修。
第7旅派出一两个营骂骂咧咧地下公路爬山进攻，在山上阻击的我军通常最多一个连，稍微打一下就退往下一处阻击地点。
印军修好公路，继续前进，直到遇到下一处被炸毁的公路。
12月19日下午3点，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的样子，印军在第四处被炸毁的公路前止步，印军第7旅的步兵又得爬山了。大概因为这一小条狭长地区地势比较平坦，第7旅竟然从后面调上来3辆坦克，发动机冒着黑烟向1营阻击的山头靠近。
“连长，这个值得打了吧？确认过了，是重型坦克。”
1营2连连长常桂安用自己的望远镜也看了两眼，确实是m47“巴顿”式。“那好吧，把红箭1甲扛出来。”
因为送上来的反坦克导弹比较少，154团特别交代，一般情况下卡车吉普车轻型坦克用40毫米火箭筒就行了，巴顿和潘兴才用反坦克导弹。
第一轮打三发导弹。三个旋转的火星飞出去，晃晃悠悠飞到大约三千米外，有两发导弹直接对着坦克啄了一口，第三发打飞了，从巴顿式坦克的炮塔旁边掠过，炸了炸它身后的泥土。
……
印度空军11联队“吸血鬼”中队在12月18日终于接到了作战命令，从18日晚到19日，中队的“吸血鬼”战斗轰炸机飞行员一直在熟悉地图和掌握双方部队当前所处位置。19日中午，第一批6架飞机终于升空，前往邦迪拉-德让宗之间的山地，支援地面部队的推进战斗。
16日和17日，据说尼赫鲁对投入空中力量有些顾虑，所以没让空军出动。但没有空军支援的第4师进展极慢，拿下邦迪拉之后的第三天，还是没能对德让宗发起进攻。18日晚，在极度失望之下，参谋长委员会主席慕克吉元帅下达了出动空军的命令。
德哈维兰“吸血鬼”战斗轰炸机长着一副螺旋桨飞机的样子，其实它是喷气式飞机。吸血鬼的外观这么土是有原因的，它首次试飞是在1943年，和me-262算是同辈。
头两架吸血鬼最先找到印军第7旅的战场，飞行员在地面无线电的协调下，用肉眼大致辨认出战区的敌我态势，为保证万无一失，第7旅的官兵还用床单在自己阵地上摆了个十几米长的白色大箭头，直指着1营的阵地。
飞行员看到大箭头，这才俯冲下来，每架战斗机打出8发火箭弹，然后又把2枚小炸弹扔在山上，掉头飞走了。
吸血鬼飞走后，1营2连纷纷从凹地和自挖的散兵坑里爬出来，这飞机真是可以的，所有炸弹和火箭弹整整齐齐地偏后两百米。
“不管怎么说，印度飞机已经来了第一波，很快就会来第二波，第二波他说不定就炸准了，”常桂安说，“我们已经阻击了足够的时间，收拾收拾准备撤吧。”
10分钟后，果然第二批两架吸血鬼抵达，用火箭弹和炸弹对山头轰炸一番。
第三批的两架吸血鬼就稍微有点偏航，由于地面地形有点相似，这两架吸血鬼没找到阻击阵地，而是一头扎到了德让宗上空。当吸血鬼飞行员发现走错了路，掉头准备离开时，154团阵地上的防空兵朝着印度飞机连打了6枚红旗-5肩扛式防空导弹，其中一架吸血鬼连中2发导弹，终于没撑过去，掉在了德让宗东南1公里的地方。
……
兰州，12月20日。
兰新铁路本来打算1962年修通。由于原子弹的研制工程两次加速，新疆罗布泊基地的建设、原子弹试验也要提前开始，铁道部被逼得疯狂修路，几个铁道兵师连续打了一年半的建设会战，1959年1月，铁路通到了乌鲁木齐。
运载核弹的专列在兰州加油加水，继续西行。在专列的客运车厢，聂帅、钱三强、王淦昌、程开甲坐在一起，每个人的神情既兴奋又紧张。列车离开兰州站站台后，四双眼睛互相瞧了很久，几分钟愣是没说一句话。
“聂，聂主任，”程开甲说，“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可这次试验静悄悄的，简直太低调了。”
聂帅：“惊天动地之前，总有一个静悄悄的前奏。只要戈壁滩
上的蘑菇云升起来，这个世界就不可能安静了。”
“就是还差几个人，”钱三强伸出手掰手指头，“唐部长没来，稼先没来，这俩去核工厂了。恒武病刚好也跟着那两位进了厂当监工。吴自良呢，他人就在兰州，也不肯挪窝。”
王淦昌：“自良要盯着他手里的宝贝，快放够180天了。”
钱三强：“唐部长没法和我们一起看‘穷奇’爆炸，真是太遗憾了，我们的作业是他带去苏联的……”
“‘浑敦’之后是什么来着？”聂帅问。
“2号兽，梼杌。”
“这就对了，梼杌才是唐华想要的东西嘛。”
……
专列驶向新疆，运输船驶向阿尔及利亚。
12月20日，一艘悬挂法兰西三色旗的神秘货轮离开马赛，在两艘驱逐舰的护航下穿越地中海，航向阿尔及利亚。
这个北非的法国殖民地，沙漠地区占全国总面积的84%，在撒哈拉大沙漠的深处，一个叫拉甘的地方，早两年前已静悄悄地矗立起了很多用途不明的建筑，在这些建筑的中间，是一个80米高的塔架。
……
昆明陆良机场。
“电1准备就绪，可以起飞。”“电1，起飞。”
图-4改装的电子战飞机得到起飞命令，慢慢在跑道尽头开始滑行。
1个半小时前，图-4改装的电子侦察机已提前起飞，这会儿应该已到了缅甸-印度边境附近，侦听印度的地面雷达、电台动向。
此次作战，先从昆明起飞电子战飞机和预警机，当飞机掠过保山附近，保山和丽江的机场则各起飞12架歼-5，在空中编组成大机群，经过缅甸进入印度上空。作为后备，保山和丽江还各有12架歼-5处于待命状态，此外丽江还有12架伊尔-28、保山有12架做好了对地攻击任务准备的歼教-1。
空军副司令员常乾坤在昆明陆良机场坐镇，协调空军史上最大的一次出境作战机群，并和成都协调空军和地面部队的配合。
来而不往非礼也，印度使用空军，那中国不得不出动空军。
至于印度只出动了1943年英国研制的吸血鬼，中国出动了这一群妖魔鬼怪……这重要吗？反正都是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