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11月，国家计委编制的1964年度基本建设投资计划也差不多要下发实施了。
1964年是三五计划的第二年，1963年的基本建设投资预算405亿元，1964年是……533亿。
这些投资所调用的生产资料，有50亿人民币左右来自从西方的进口，有90多亿从苏联和东欧国家进口，其余为国内工业体系制造的生产资料。
很显然……1964年不缺粮食了，可以浪了。
基本建设投资属于“机床、手表、冲锋枪”当中的机床那一类，投入进去是为了扩大再生产。
年回报率看投入什么行业。除电子产业之外的重工业，年回报率是6~15%。轻工业要高得多，能达到10~45%。另外，对现有工业设施进行技术改造也有很高的投入产出比。
最低的是住宅建设投资，现在房屋住宅尚不打算搞商品化，房租是唯一的投资回报，年回报率2%……
不过总会计师打算在未来几年用“一分钱一分货、一毛钱两分货”的方式把这个数字提高到2.5%，那时候会稍微好点儿。
“1956年底，我们编制1957年的基本建设投资，203亿元，那时候就吓得心惊胆战，”李复春说，“生怕重工业扩张太快，工业人口扩张太快，导致整个经济结构失衡。现在一年500多亿的投资，也敢实施下去了。”
薛木桥对李复春说：“李副总理，明年咱们还是无纸化办公吧，你看这，就算是基本建设投资的项目简表，全国所有项目打印出来都一尺多高了。”
嗯，现在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厚厚一叠的资料，简要说明1964年基本建设投资的去向。
500多亿的基本建设投资是不含国防经费的，420亿属于工业投资，交给工信委下面的9个部级单位；113亿属于农业投资。
唐华：“轻工业的投资比率比五年前高多了。”
总会计师：“对苏联东欧贸易发展很快，对西方贸易也打开了一条缝，咱们的轻工业产品已经有不少小项具有国际竞争力了，轻工业的产出可以通过市场交换变成生产资料，这样，那我当然愿意多搞点轻工业。”
“而且轻工业有个好处，普遍投资回报率比重工业高……但是关系国家工业体系完整度的装备制造业，还是得继续投资。”李复春说。
唐华：“不但会继续投资，而且在工业与信息化类的投资总额里面占了三分之二呢。”
……
基本建设投资加速膨胀，投资本身的钱不是问题，投资出去之后拉动的市场需求才是问题。
投资1亿开个工厂，计划经济体制下，钱只是物资的计算工具，从国家的一个部门倒到另一个部门。但开工厂就要招工人，几千个工人国家每月发50块钱工资，这就是几十万元了。
如果这个工厂是开在二三十万人的中小城市，工厂开工之时甚至会造成全城农副、轻工产品、服务业的供需波动。
但话说回来，如果精确计算、提前布局，那么工厂不但不会干扰城市的生活物资供需情况，还会带动这个小城的发展，以及提高郊区/周边农村地区的农民收入。
“我有个问题，”彭总说，“卡车的分配。我看过资料了，一汽解放、二期东风，东风卡车的性能远远好于解放，1964年我军订购卡车是东风两千辆、解放两千辆。如果还可以改的话，改成全要解放牌吧，东风留给地方使用。”
李复春：“解放牌载货五吨，东风牌七吨多，牵引力也强，部队换上东风，摩托化能力是有明显提高的啊。”
彭总：“我当然知道。不过东风载货大油耗还低，地方建设用卡车的频率高，还是留给地方吧，这样建设时能省钱。”
……
美国，华盛顿。
“总统先生，您的行程确定定了。11月18日去佛罗里达，11月21日前往德克萨斯，21日晚在德州沃斯堡过夜；11月22日上午专机飞离沃斯堡，在达拉斯拉斐尔德机场降落，随后在康纳利州长的陪同下前往市中心。”
约翰·肯尼迪从椭圆形办公室的玻璃窗边转过身来，“谢谢你，威尔。”
“德州之后我们的行程依然很紧张。国会提出的弹劾案虽然几乎不会被通过，但还需要分出精力来应付……”
“我们先弥补民主党内的裂痕，团结是比弹劾更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明年的连任竞选，”肯尼迪说，“康纳利一定也愿意看到民主党内重新团结在一起。”
民主党内的裂痕，说的是1960年大选，肯尼迪在民主党内争夺候选人资格的时候，传闻在德克萨斯和其他两三个州采用了一些舞弊行为，因此民主党内部支持肯尼迪的一派和支持汉弗莱的一派在过去三年都是互为仇敌的样子。
肯尼迪去德克萨斯就是为了摆平此事，让民主党重新团结起来，此外还想在德克萨斯为即将到来的1964年大选筹款。
……
华盛顿，
中国驻美大使馆。
“在不引起过分注意的前提下，密切关注最近一段时间美国政坛高层，尤其是有关肯尼迪本人的动向。……每日两次向国内做情况汇报。如遇突发事件立即汇报国内，不受每日两次的限制。”
这份电报不是来自外交部长陈老总，它的落款是总理。
乔冠华看完电报。总理的指示很明确，任务也不算太难。总理在电报里认为，近期肯尼迪可能遭遇弹劾、突然爆发的丑闻、政变、人身意外甚至暗杀等情况。
10月25日接到的电报指示，11月1日，美国国会竟然真的有议员提出要弹劾肯尼迪，来得还真是快啊。
大使馆的专业人员迅速分析了弹劾的形势，得出的结论是弹劾成功的概率极小。生拉硬扯地给肯尼迪扣了个通俄的嫌疑，这都哪跟哪，说他通中都靠谱点。
北京。
肯尼迪最近可能出事，总理10月份起也感觉到了。
“弹劾、爆发丑闻、政变、人身意外”这四种可能就是总理提出来的。唐华再加上了一种可能“刺杀”。总理略有点震惊，但想了想，也把这一条加了进去。
现在，总理、外交部陈老总、总参情报部都在同步接收驻美大使馆的信息简报。
唐华从11月中旬起，三天两头去总参情报部自己的办公室瞄一眼。
不为别的，只是想弄清楚这个穿越前根本无法找到实锤、但穿越后可以利用前后两个位面的事实区别来搞清楚的真相：
肯尼迪遇刺到底特么的是不是阴谋。
如果事情按照原历史位面来发生，肯尼迪都扛不到12月10日去瑞典领诺贝尔和平奖，他会在11月22日的达拉斯街头，被退役海军陆战队员奥斯瓦尔德一枪爆头、再一枪击中脖子。
唐华这几年对美国政坛也是服气的：他穿越十几年了，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导致世界与原历史位面的差别越来越大，美国的政治走向却和原历史位面几乎一模一样：
肯尼迪狼狈通过民主党初选；大选时电视辩论先大幅领先又被尼克松几乎追平；最后微弱优势当选；梦露也在1962年8月神秘死于家中。
这不太真实，这像是按事先拟定好的剧本在演戏。
11月22日，就是对这个疑问最后的解答。
在唐华眼中，肯尼迪就像是被薛定谔假设放进盒子里的猫，处于生和死的叠加态中，11月22日，或者前后误差个几天，量子态塌缩，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好像不太对，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是必死的，不打开盒子则生死未定。
用这个做比喻，肯尼迪的处境好像很不妙。
……
11月22日晨，沃斯堡。
“警官，我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还坚持去达拉斯的行程是否明智？”
在肯尼迪的专机起飞前，白宫办公厅主任肯尼斯·唐纳德与达拉斯警察局的戴维斯警官通话。
“在三天前，达拉斯的右翼分子举行了反对肯尼迪的示威活动，史蒂文森访问达拉斯时，还受到了人身威胁，现场也有人冲击。”
戴维斯：“现在我们已经调整了安保漏洞，所有的关键安保负责人都调换过了，达拉斯市现在正在运行的是历史上最严格的城市治安防范工作，绝对不会出现像史蒂文森大使访问时的示威活动。”
肯尼斯：“戴维斯，我还看到了一张伪造的肯尼迪总统的通缉令。”
肯尼斯手上现在就有这么一张“通缉令”，不知在哪个地下印刷厂印出来的，正中是肯尼迪的正面和侧面头像照，如同罪犯的通缉照。通缉的理由写着：
“通缉犯—叛国罪”
“这个被通缉的人从事着与美国利益相违背的叛国活动，他正在背叛我们的盟友，向我们的敌人示好……”
戴维斯：“我们前几天也发现了这种伪造的通缉令，已经在全市清查收缴，我敢保证编造这种通缉令的人是一无是处的懦夫，只会耍耍文字，不敢做任何的行动。”
……
肯尼斯·唐纳德放下电话。
飞机起飞。
“肯尼迪在沃斯堡的行程圆满完成，即将于当地时间上午飞往达拉斯。沃斯堡的公开日程均有电视台跟踪报道，在达拉斯应也是这样。”
早上6点，大使馆从美国发回电报。唐华下午从国家计委去总参，在办公室里看到了大使馆电报的副本。
11月22日，那个日子。
但是，在总参情报部干等着也不会有什么消息，大使馆下一次汇报是12小时后。
唐华犹豫了一会儿，算了，下班回家。
……
达拉斯。
总统专机降落，肯尼迪从客舱门口探出头来，机场很多人在欢迎总统。
虽然肯尼迪突然被弹劾，但是，7月底他宣布从南越撤军，他的民调支持率就上涨了一截，毕竟让美国躲过可能的核战争，以及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