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政策刚刚公布，全国范围内只有零星上报成立民营企业的案例，但以后就不好说了，以后你们可能会很忙。”
“粮食关系转移现在工作不忙，但以后每有一个民营企业成立，就得转移一堆人的粮食关系，给一大堆人换粮本，除了城市居民换来换去，还有农村进城人员的临时粮本……”
农业部、粮食部为企业制度改革而做的工作配合会议，讨论最多的就是粮食供应凭证的转移。
小曹这番话，主要是对粮食部的业务说的。
既然国家允许成立民营企业了，那这些企业成立的时候肯定得给他们有饭可吃，要是不给粮食供应政策，公司开了买不到粮食，那就太生艹了。——虽然现在在城乡结合部可以买到议价粮了，但毕竟贵，而且买粮要跑很远的路。
国务院农业系的正部级单位比较繁杂，本来一个农业部的事儿，现在还是分为农业部、粮食部、农垦部、渔业水产部、林业部。
粮食部的主要职责是掌控粮食的统购统销，即粮票和粮本的发行。
陈国栋：“现在粮食部的年度统购数量，最近5年都能轻松完成，进口粮食还能补齐3%到5%的数字，还有玉米等粗粮开始成规模用作饲料……邓主任，粮票的取消，我看也可以进入倒计时了吧？”
农村工作委员会主任邓子飞：“我们刚刚把副食品票据给办成铁案，为了做成这件事，全国的肉蛋奶副食品生产基地建设了多少个，偏远地区的城市为了改善物流交通部做了多少工作。粮票的取消，我上次向总理和刘主席汇报时，给的时间表是在取消副食品票据之时，也就是1969年1月，拿出全国范围取消粮票的时间表。”
小曹：“就是，说今年的农业工作不能松懈，而且要盯紧了，到今年秋收，打了多少粮食、未来可增产多少粮食都给统计清楚，如果这些数据能让我们心里有底，取消粮票的事情就有眉目了。”
邓子飞：“陈部长，可能还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噢。粮票取消之时，就是粮食部撤销之时。”
陈国栋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取消就取消，还能为中央机构瘦身做个贡献和表率。”
……
“第三期的国家粮食战略储备库，农业部认为，还是主要布置在西北，那里降雨量少，气候干燥，粮食比较好存储。”
“那么还是这四个主要地点：西安、兰州、呼和浩特、包头。都是干旱地区，”建设部粮食仓储工程总指挥回答邓子飞的话，“现在这几个城市已经有国家粮食战略储备库了，就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
邓子飞：“总理制定的粮食产略储备量标准：等于四年平均的粮食进口量，所以第三期粮食战略储备库要新建1200万吨库容，总库容从2800万吨增加到4000万吨。……如果可能的话，在那四个城市周边，铁路沿线地带，多设几个仓储点吧，不要全集中在一个库里。”
“是啊，要是一个库屯着几百万吨粮食，我敢肯定，美国是会用核弹头瞄着粮仓的。”
邓子飞：“国家粮食战略储备库建设到现在这个规模，我觉得不只是工程建设要跟上，其他方面也要跟上了。”
陈国栋：“你是说，管理制度？”
邓子飞：“工业部门那边，前几年刚刚把轻重工业部门的监察督查机构整合在一起，成立了工业督察委员会，粮食战略储备库这件事让我觉得，农业部门也得有类似的机构来对这些重资产的东西进行管理。”
……
“唐副总理，文字软件研究中心的朱主任在把他手下的职工往外赶呢，说要一次赶走三分之一的职工，还包括骨干技术力量，场面可悲壮了。”
唐华：“悲壮……什么悲壮？文字软件中心的事我早就知道啊，这不算什么大事，迟早会来的，张爵那边也有动作。”
文字软件研究中心，之前叫北京计算机所计算机文字信息研究中心，起源是50年代初期为了开发计算机字库和字符集而建立的华为公司北京研究所。
朱镕础院士是文字软件研究中心主任，因为自己的字写得很丑，所以他从清华电机系毕业后，就致力于研究如何在计算机上输入并且显示出各种漂亮的字体……
在六千字点阵字符集之后，文字软件研究中心研发出了可用于印刷级别的矢量字体、各名人个性字体、3万字全字库（所有汉字+朝鲜曾用汉字+越南字喃文+日语汉字），最近一项工作是研发了高压缩率的移动设备汉字点阵字符集。
文字处理软件方面，照着office的架构，现在已经做出了比较好用的文字处理工具、数学公式嵌入功能、表格/数据库工具。
而这只是文字软件研究中心工作的一部分。这十几年，文字软件研究中心成了“软件大本营”，从小驱动到游戏软件全都有开发。
现在……研究中心的大boss要把手下的精兵强将撵出去，让他们自由组合，成立民营企业。
“朱老板，我们软件中心效益那么好，研发效率高，研发周期也短，其实没有必要拆分开来嘛。”北信62届的郎武林迷惑不解地说。
朱镕础：“效益好是我们整个软件中心很少有可对比参照的对象，大家都觉得，我们时不时能开发出一种好厉害好厉害的软件，几个月一个，几个月一个，效率很高，但你们想想，我真的把你们的头脑里的创造力运用到了最大化吗？”
郎武林：“这个，要分情况……”
朱镕础：“看你回答这么犹豫，你心里应该知道答案了。我也是一行代码一行代码写出来的，知道软件开发的流程，软件所对你们的研发能力，最多只利用了十分之一不到。好多的公文报表总结，各部门之间的任务划分、对接、关系梳理，这本来都是不应该存在的浪费现象。”
“而且，你们每个人都有很多想法，在软件中心你们的想法虽然能在思想碰撞会上提出，但最后软件中心也只能采纳施行一部分，其中能最后立项的又只是其中一部分，其实应该给你们一个尝试的机会，成立一个小公司，不，其实是小工作室，把自己头脑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变成现实。”
“朱老板，我们离开软件中心，就感觉突然从岸上被抛到了海里，要是被淹死了怎么办。”说话的是北信63届冯丽森。
“我不是突然把你们扔出去的，而是让你们先攒好团队，写好规划。我请到这里开会的，都是我看过觉得规划写得不错的，”朱镕础说，“对于你们这一类小企业，国家有专用的扶持政策，银行会给你们优惠贷款的，海淀区也刚刚开通了可自己申报安装的互联网服务端。企业经营方面，你们的上游厂家、下游厂家，比如各个国企的计算机和网络部门，电子工业部的这厂那厂，如果你们想联系而找不到方法，还是可以回软件中心，软件中心可以为你们提供咨询服务。”
冯丽森：“钱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我们的上级管理部门，和我们不太合拍。”
朱镕础嘿嘿一笑，拿出了海淀区中关村村长的委任状：“这我也早有准备。看见没有，我现在兼任海淀区中关村村长了！你们创办的企业只要在中关村，就归我管。另外，计算机所的张爵，兼任海淀区东升乡乡长，出版技术中心的郑德臣，是双榆树村村长……”
……
以前都说农村包围城市，但在北京海淀区，现在出现了城市攻占农村的情况。
原来矗立在中关村的两栋大楼——文字软件研究中心和激光出版技术中心，从现在开始，要逐渐取代西瓜、小油菜、大白菜、西红柿、黄瓜，成为中关村的支柱产业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唐华的车从中关村开过时，两边还是一片又一片的菜地。
唐华现在了解到的情况，由于历史发生了许多奇妙的偏移，加州旧金山湾区斯坦福大学附近那一大片荒地，现在还是荒地。当然不是说美国没有计算机技术的研发企业，只是它们没有形成高度集中的硅谷。
1968年的美国，从西海岸到东海岸，大致有6个计算机软硬件企业/企业部门比较集中的地区：西雅图、底特律、匹兹堡、蒙哥马利、波士顿、纽约。
蒙哥马利是洛克希德公司总部所在地，波士顿是通用电气公司总部所在地。现在美国计算机软硬件产业的特点是常常与大型传统企业（又主要是军工企业）捆绑在一起，要么是这些大型企业的计算机分部，要么把公司开到这些大型企业总部附近，专门承接他们的订单。
至于最后一个城市，纽约，——是现在的王安计算机公司总部所在地。
从中关村往东，过了北土城，就是一大片一大片连在一起的工地。
第6届北京亚运会的体育场馆集中分布的地区。工人体育场在东边，篮球馆也在另外的地方，北土城附近则集中了几个冷门运动项目的体育场馆，以及亚运村。
亚运会、奥运会这种综合运动会，总是必须加上一大堆的冷门体育项目，这就是为什么奥运会很难赚钱、世界杯大多数情况下能赚钱的主要原因。
但中国举办1970年亚运会并不是奔着赚钱去的，所看重的当然是政治意义。
而且现在办亚运会也不算太贵吧。1966年的曼谷亚运会，泰国耗资1500万美元就办得很不错了，1970年的北京亚运会预算是1亿人民币，以及嗷嗷多的海外华人捐款。
比如眼前的这个刚刚建到高地面的游泳馆，它的名字，还是叫——英东游泳馆。
香港工商航运界的著名企业家霍英东为亚运会捐资50万美元，大家都知道霍英东酷爱游泳，所以他这50万美元融入到了游泳馆的建设资金中，英东游泳馆就这么诞生了。
“霍老板，您好您好。”
“唐副总理，久仰……”
都是1923年生人，唐华这是第一次看见霍英东真人。“霍老板，这位是您家的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嘿，这是我家老二，霍震寰。去年我让他来暨南大学读书，脑子笨了一点，不过还算听话。”
唐华：“震寰可没半点笨的样子，你可不要自谦过头了。……英东游泳馆会在69年底竣工，那时候它将会成为全世界最先进、设施最完善的游泳馆，开业第一天你一定要来，亲自游个泳。”
“要是有空的话一定会来的。亚运会开幕式就更不用说，必定到场。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怎么找门路，”霍英东说，“我的三儿子今年15岁，不过过几年也该读大学了。现在我想让他读军校，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报考国内的军校？”
唐华：“这军校的事情我还真不太熟，不过你见到贺老总的时候可以问问。”
……
海南，文昌航天发射中心。
总第三枚、苏联制造的第二枚长征-15登月火箭，从垂直组装处缓缓转移到4号发射塔。尽管此时的火箭是一具空壳，但90多米高的火箭沿着重型轨道移动，还是给人非常震撼的观感，像是一座白色的山峰在行走。
“达瓦里希，10天之后，我们就要坐这一枚大火箭上太空吗？”
第一个走上太空的中国航天员、前志愿军战斗机飞行员赵宝桐问身边的伙伴弗拉基米尔 米哈伊洛维奇 科马洛夫。
“正是它。这可比我们第一次上太空时搭乘的东方火箭厉害多。”
赵宝桐：“可惜我们坐的不是中国自己制造的长征-15。”
科马洛夫：“苏联制造的长征-15，啊不，n-3，是一样的。”
“听说上一次长征-15，n-3试射的时候，第一级坏了一台发动机。”
“那又有什么，n-3有27台发动机呢，才坏了一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