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8月15日。8月已过去一半，美国海军仍然没有核潜艇出事。
唐华又画圈圈诅咒美国海军了……并不是诅咒，只是在奇怪为什么今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潜艇出事。
1968年是著名的潜艇事故高峰年，全年有4艘潜艇失事沉没，艇毁人全亡的那种。最重大的事故是美国“蝎子”号（“锯鮋”号）攻击型核潜艇在5月底沉没，其他三艘沉掉的都是柴电潜艇。
核潜艇的巡航情况应该是保密的，但如果出海艇毁人亡，那最后终究是包不住。最多一两个月后，潜艇基地码头上聚了一堆艇员家属，老婆孩子情人父母，等着潜艇返航、艇员休假回家团聚，这时候海军高层总得给他们个交待吧。
现在唐华肯定“蝎子”号没出事，理由就是7月初“蝎子”号全须全尾地返回圣迭戈，全员休假去了。
“长尾鲨”号的失事地点偏移了2000海里，本该失事的“蝎子”号安然无恙，肯尼迪兄弟俩却都大致准时地去见了上帝。美国的事情，真是搞不懂。
……
东京湾南部海域。
8月15到18日是第七舰队和日本海上自卫队的联合反潜演习，这天一大早，美国“中途岛”号航母和1艘巡洋舰、6艘驱逐舰，日本海上自卫队4艘驱逐舰依次开出东京湾。除了这12艘水面舰，还有“大头鱼”号攻击型核潜艇——“鲣鱼”级的四号艇。
海上自卫队现在被美国海军定位为第七舰队的反潜增强支队，实际上第七舰队的日常任务里面也有50%是反潜。
过去4年，苏联太平洋舰队的核潜艇数量从0增加到4，中国海军也有3艘核潜艇服役，这些都是攻击型核潜艇。除了核潜艇，中国和苏联在西太平洋还各有十几艘常规潜艇。
从1967年起，中国核潜艇从上海、舟山出发，绕道台湾南部潜入太平洋，至少发生了4次这样的事情。中国海军的意图美国也很明白：从台湾南部进入太平洋深处，接近美国弹道导弹核潜艇的战备巡航区，玩盯梢和反盯梢的游戏。
中国核潜艇的噪音还是不小的，正常航行时就能在100公里开外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但中国潜艇噪音虽大，机械运作却很可靠，美国海军跟踪到的潜入太平洋的中国核潜艇，都是呼哧呼哧地开出来，一个月后呼哧呼哧地开回去，主机毫无异常。
正因为中国核潜艇的噪音水平较高，因此用鲣鱼级来担任“红军”，在演习中模拟中国核潜艇挺合适。如果是用最新的鲟鱼级，那噪音就小得有点不正常了。
上午11时，“大头鱼”号开到东京湾南部，新岛西20公里左右的海域，域它前方15公里是“中途岛”号航母战斗群，屁股后面是海上自卫队的4艘驱逐舰，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开始演练了，“大头鱼”号首尾压载水柜注水，准备下潜。
3600吨的核潜艇先是艇体上沿渐渐没入水中，然后是围壳。围壳的上沿消失后，“大头鱼”号以15节航速、5度的首倾角持续下潜，它要在80到100米的深度开走，在距离美国航母战斗群50公里外开始尝试渗透美国舰队。
“嘭！”
“贝尔纳普”号的声呐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呐兵正满腹狐疑地想确定是不是声呐坏了，但一分多钟后，又是一声“嘭！”
声呐兵听到的这两声脆响，对于“大头鱼”号的艇员却是一场灾难。
第一声“嘭”来自潜艇的辅机舱，这个舱主要就是安装两台备用柴油机，另外辅机舱地板下面是满满一层的蓄电池。
蓄电池充电时泄露的氢气引发了类似于云爆弹效果的爆炸，整个辅机舱顿时被炸得七荤八素。更关键的是，辅机舱前面相邻的是反应堆舱，后面相邻的是轮机舱，反应堆舱和轮机舱当然要有高温高压蒸汽管路相连了，这个蒸汽管路当然是穿过辅机舱的。
在爆炸发生后，艇长两秒钟之内反应过来，下令前后压载水舱紧急排水上浮。这时候“大头鱼”号所在海域的最大深度只有150多米，潜艇沉底也是没问题的，但是——艇员可能就要闷在钢壳子里面了。
“大头鱼”号从50米深度上浮，快浮到水面时，操作舱发生了第二次爆炸。原因和第一次一模一样：操作舱的地板下面，也摆了满满一层蓄电池。这里的蓄电池本来没出故障，但是第一次爆炸震坏了操作舱下面的蓄电池，也开始释放出氢气，然后炸了。
……
北京。
“我们得到可靠的消息，一艘美国核潜艇确认在东京湾外失事。”
唐华：“东京湾外！什么时候出的事，七月还是六月？”
总参情报部值班的孙参谋：“昨天。现在日本电视台都在报道了，他们租了一架水上飞机，在新岛附近现场直播呢。”
这画圈圈诅咒就这么灵验吗？
“看，那就是米国海军的核潜艇！天哪，它在冒烟！”
“我们看见，核潜艇由一艘拖船拖曳着开向新岛，我想这是防止潜艇中途沉没的保险措施，接近新岛之后，即使核潜艇漏水沉没，也只会坐沉在不到10米的浅水中。”
“核潜艇的三个舱口全都打开了，三个舱口都在向外冒烟。除了向外冒烟，舱口还在向外抬出受伤的艇员。”
唐华和于笑虹看录下来的节目，“大头鱼”号的外壳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三个舱口的烟实在有点浓。
很明显，核潜艇已完全失去动力，不但反应堆完蛋了，应急的柴油机也完蛋了。
“于主任，你觉得这大头鱼号，是蓄电池爆炸起火，还是辅机燃料起火？”唐华问。
于笑虹：“辅机现在大家都用的柴油机，柴油没有那么容易着火，我猜是蓄电池氢气泄露引发爆炸，爆炸高温再点燃了应急柴油机的燃料箱。”
唐华：“幸好我们的核潜艇从一号开始就有探测氢泄露的大气检测仪。”
于笑虹：“我想起个另外的事，瑞典有一家ursviken公司，我们能不能和他们处一处关系？”
唐华：“ursviken，乌斯维肯？”
于笑虹：“是的，我查到乌斯维肯公司做大型卷板机很有名，如果能从他们那儿搞到一些东西的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核潜艇要用是吧。”唐华想，老于你的消息过于灵通了，如果估计的没错，再过三年美国也要从乌斯维肯进口大型卷板机，用来卷钢板造大直径耐压壳；大直径耐压壳用来造俄亥俄级弹道导弹核潜艇。
于笑虹：“有大型卷板机就能造更大直径的耐压壳，这样我们的弹道导弹核潜艇就能装稍微长一点的潜射导弹。”
唐华：“这个厂和它造的设备在巴统的禁运序列中排在第二阵营，仅次于核技术和重型武器技术。……算了，还是让外贸部试一试吧。”
……
日本电视台租用的水上飞机在核潜艇头上盘旋了十几分钟，就被美军飞机赶走了。
在离开“大头鱼”号上空之前，电视台主持人接过旁边编导递过来的盖革计数器：“这是一个测辐射的仪器，我们来做个小试验，请稍等，等我打开计数器之后，我们就能听见‘滴，滴’的响声，表示现在新岛地区的辐射值。”
支持人在盖革计数器上乱按，试了两次都没打开。再按第三次，计数器上的小灯亮了。
“哎呀，怎么不是‘滴，滴’的响声？可能是计数器坏了，对不起。”
主持人关掉了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狂叫的计数器，红着脸向观众道歉，毕竟她不是理工科出身，不太懂操作这个仪器。
……
“高桥大石，或者说丰田英二的出入境信件我们都检查过的，我们知道他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
保密局负责西方技术专家管理的林处长说。
唐华：“你们也不通报一下，至少得让我和机工部刘部长知道吧。”
林处长：“他在中国这10个月行动轨迹也都特别简单，没有乱窜乱看。所以他私人信件里自曝的身份也就属于个人隐私。”
姚一零：“去年丰田公司有个经理来中国推销他们的皮卡，最后我们签合同买了一批，和这个经理交往的时候，他说丰田公司的新任社长在上任不久就去青森的山里头闭关了，说要思考出丰田公司发展之路。现在知道了，丰田英二的行踪，就连丰田公司的中层他都隐瞒了。”
唐华：“上汽轻卡生产线的合资规划，现在进入到哪一步了？”
刘鼐：“原本考虑的有4家外国厂商，福特始终要用技术+资本一起进入，不肯放弃，那我们只好放弃美国人了，现在还剩三家，丰田在其中。论性能丰田不是最好的，但是价格很有竞争力。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本来就打算引进三家汽车厂商，建立3个合资厂，天津一家，上海一家，广州一家。”
……
卡纳维拉尔角。
土星-5号的第三发——sa-503矗立在lc-39号发射塔，整整10个月，卡纳维拉尔角没有出现这样的景象了。看到100多米高的白色火箭，nasa的所有员工、官员不由得百感交集。
“从这一枚火箭开始，阿波罗计划终于复活了。”托马斯 潘恩感慨地说道。
威廉 皮克林：“前提是它的发射完全成功。”
托马斯 潘恩：“上次检查我们居然从火箭和飞船身上发现了1400多处制造隐患和设计隐患，那么sa-501火箭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皮克林：“我想大概是运气吧，sa-501运气比较好，因此成功了。”
发射指挥中心的倒计时到零，土星-5号火箭尾部火焰熊熊，照亮了傍晚的夜空。几秒之后，三千吨的大火箭缓缓升起。
在卡纳维拉尔角南边300公里的海面上，美国海军的导弹观测船（航天测量船）忠实地蹲守在这里观测火箭的起飞段。在美国观测船东边50海里，是一艘苏联航天测量船。
两艘测量船都是各种雷达、无线电侦听仪器全开，记录着土星-5号的每个飞行细节。
“火箭继续上升。”“发动机工作正常。”
“土星-5号越过冯 卡门线了。”
“第一级成功脱离。”
火箭飞出了两艘测量船的测控范围，在大西洋中部，是另一艘导弹观测船负责接力测控，在那里就没有苏联海军观测船在瞎捣蛋了。
土星-5号绕地球一周再返回，第一级和第二级都工作完毕，此次发射任务基本就算成功了。
“第三级点火。”“第三级点火成功。”
sa-503的测试要全程在地球近地轨道做，以便让地面测控设备掌握火箭的飞行状况，因此第三级只是象征性点火，让奔月飞船的轨道变成一个大椭圆。
24小时之后，飞船和第三级脱离，然后登月舱的模拟舱和服务舱脱离，指令舱也和服务舱脱离，点燃火箭返回大气层。
在夏威夷海域，搭载了3个假人的指令舱从天而降，利用大气充分减速后打开降落伞，指令舱缓缓掉到海面上。
……
“在因阿波罗-3号的可怕事故而停摆10个月之后，土星-5号终于复活了。8月17日到18日，nasa成功地将一艘模拟飞船送入了近地轨道，运行了24小时之后返回地球。”
“据悉此次飞行测试取得了圆满成功，此前nasa艰苦的排除故障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模拟飞船返回地球之后，中国和苏联的航天部门向nasa发来了贺电，祝贺美国的登月火箭重启测试成功。”
“中国和苏联当然有足够平和的心态来祝贺美国人摆脱了过去的麻烦，因为他们现在的载人登月计划明显领先于美国。两个月前，中苏的登月火箭完成了搭载宇航员的试飞，并在太空中停留了9天，这是预想的登月飞船最长飞行时间。”
“就在此时，又一枚新的登月火箭已在中国的海南岛组装，如果一切顺利，这枚火箭可能在9月份发射升空，并将创造历史：这是第一次有宇航员乘坐的航天器的绕月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