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弗莱先生，您在大多数的民意调查数据中，以百分比两位数的幅度落后与我，我想，大众的态度就已经证明了我和你之间施政纲领的不同。”
“我对竞赛的最终结果并不这么看。尼克松先生，您曾是艾森豪威尔的副手，而正是在他的任上，美国卷入了中东，这片落后的蛮荒之地不值得美利坚投入那么多的资源。”
“我想您只注意到了中东国家的野蛮武装冲突，而没有注意到中东丰厚的石油资源和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汉弗莱先生，如果您从美国的全局角度看待问题，就不会对中东地区表示出如此的轻视。”
“对不起，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华莱士先生，请您发言。”
1968年美国大选，电视辩论会上稀罕地出现了三名候选人：共和党候选人尼克松、民主党候选人汉弗莱、第三党候选人华莱士。
本来辩论会的会场是两个候选人，一左一右，现在就得改成左中右三人的布局，第三党候选人华莱士在最中间。
最中间其实是最不舒服的位置，他得扭头到左边才能和尼克松眼神交流，如果要和汉弗莱交流，就得把头扭到最右边。
现在是10月底，11月初就是大选决出胜负的时刻，但是尼克松基本上是赢定了，领先汉弗莱十几个百分点，至于华莱士，倒是有点惊喜——他参选总统就是纯粹玩票的，但是在9月底他的势头正盛的时候，民调支持率居然达到了21%，而民主党候选人汉弗莱也不过是24%。
华莱士得到了发言权，对着话筒说：“我们一直都知道在白宫有为苏联服务的双重间谍，只是无论肯尼迪总统还是约翰逊总统，都有意无意地假装看不见。”
观众：“……”
华莱士你能不能说点儿靠谱的，整天就搞些震惊体的三无消息上来刺激大家的神经。
“在肯尼迪总统和我的这8年，美国从滞涨和萧条中摆脱了过来，大家可以想一想，过去这8年，你们的工资是不是增加了？物价是不是平稳？工作是不是更稳定了？”
汉弗莱不理会华莱士的震惊体，自说自话，“从1960年至今，美元在国际的地位日益强势，没有人敢怀疑美元的含金量，美元代表了美国的地位，一种世界通行的最硬挺的货币。”
尼克松：“汉弗莱先生，1967年至今的严重的经济萧条，其实就是民主党政府纵容金融风险的结果，在头6年，你们对经济和金融一无所知，无数次使用蛮力干涉金融运转，最终酿成了现在的困境。”
汉弗莱：“我并不认为当前的前经济局势是困境。如果苛刻地评价，你可以说遇到了些许的困难，但要记住，只有民主党的经济政策才能让我们摆脱现在的困难，因为我的政策与约翰逊总统的政策之间是连续的，而你们不一样，你们只要上台，就会把民主党的大部分政策取消掉。”
尼克松笑了一声：“你们的政策如果不取消掉，那美利坚可就真的麻烦了。”
汉弗莱：“其实恰恰相反，如果7年前，肯尼迪总统没有对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政策做出及时的调整，我们遇到的麻烦才会更大。”
……
美国总统大选没在国内直播，没那个兴趣看仨老头斗嘴，最后只是为了喂你喝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还是芬达。
唐华在看的是中东地区的情况汇报，重点是伊朗。
在沙特阿拉伯，美军驻沙特、伊朗、巴林、阿联酋、卡塔尔部队联合任务部队的指挥中心发布了一条“捷报”，然后迅速被美国媒体添油加醋地转发：
“在10月26日，伊朗东北部的空中打击行动中，美军与伊朗军队联合击溃了一支叛乱游击队，据悉这支游击队是由前古巴军队领导人切 格瓦拉率领的。在这次经典的空中打击和地面联合推进中，切 格瓦拉被打死，同时击毙的还有40多名武装分子。”
“这支叛乱游击队在过去3个月对伊朗政府军实施了10多次打击，是伊朗东北部叛乱游击队中，最为狡诈和最为残忍的一支。”
“切 格瓦拉在50年代帮助卡斯特罗兄弟夺取了古巴，并在古巴政府中担任高官，但随后即辞职出走，在世界各地履行及组织反政府游击队。在伊朗，切 格瓦拉的游击队得到了苏联和中国的秘密援助。”
“切 格瓦拉被击毙之后，伊朗的叛军形势急转直下。联合部队司令断言，在1968年圣诞节前，伊朗的平叛战斗就可全部结束，士兵们可以回家过圣诞节。”
……
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言之凿凿、有板有眼，要不是切 格瓦拉的电台没坏，这消息差点让唐华都相信了。
这场先空中打击、再由伊朗政府军地面推进、空地协同的围剿战役，美军叫做“波斯豹行动”，10月15日开始，10月27日结束。
到1968年10月，美军在波斯湾两边的空军基地驻扎的飞机已经超过600架，海上还不定期有1艘航空母舰蹲在波斯湾里用舰载机支援地面作战。波斯豹行动中，美军加伊朗陆军超过1000架飞机，对伊朗东北部的游击队先进行了7天的空中打击。
这里的伊朗游击队一共才3万多人，被飞机炸得很不好受。根据切 格瓦拉的报告（但他对其他游击队的损失很多也只是听说），死伤大约八千人，而且还出现了1000多逃亡的。
要不是美军的轰炸误伤了一支伊朗地面部队，炸死了120多个伊朗政府军，这次空中打击行动几乎是完全成功。
切 格瓦拉没死，但他麾下的游击队减员了三分之一，他自己也差点被炸弹炸中，这是他在伊朗参战以来，第三次近距离落下炸弹。
“我们跳出了围剿的包围圈，但我们在伊朗境内的控制区域又进一步缩小了，现在距离伊朗国境线只有50公里。”
“这里的国境线附近都是高山和密林，地形很不错，但实在是太狭窄了。如果伊朗全境，不，只要有一半的伊朗国土是这种环境，战争就好打得多。”
切 格瓦拉在电台里总结这次战斗。
“战斗中，我亲自指挥的小分队有38人牺牲、110人受伤，但让我欣慰的是，幸存的游击队员仍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他们与刚果的游击队战士相比，意志更为坚强。”
“在如此巨大的困难前，切 格瓦拉表示，游击队不会退缩，我们要战至最后一块根据地、战至最后一刻。”
……
“粟总长，按照我们推演，伊朗游击队只能坚持4到5个月了。”在总参谋部，章震说。
“我们推演的结果是4到5个月之后，伊朗政府军会控制伊朗全境……苏联同志的预测更悲观一些，他们认为游击队在3到4个月之后就不得不全部撤回苏联境内。”
章震：“不过两种预测结果都比美国人声称的要好一些。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在圣诞节前回家过年。”
粟峪：“这大概和美国现在正在进行的大选有关吧，美国人也知道两个月解决不了游击队，但放出一个利好消息，会对汉弗莱的竞选有好处。”
……
“汉弗莱先生，美国军队在伊朗的行动是不光彩的，你们在沙赫尔库尔德、达姆甘对平民的误伤行动，让美军在中东地区的合法性收到了广泛的质疑。这个时候，您却还在竞选纲领中十分肯定地表示要继续在伊朗的军事行动？”
尼克松用伊朗当话题攻击汉弗莱以及现在的约翰逊总统。
汉弗莱：“伊朗的军事行动即将胜利。”
尼克松：“你们取得了战场上的胜利，却丢失了舆论战场的胜利，现在中东国家对美国的愤怒在上升。”
华莱士：“据我所知，我们的特种部队进入伊朗之后，窃取了100吨伊朗王朝的金砖和黄金雕像，这是很不光彩的行为，这种盗窃行为是让中东国家对美国倍感愤怒的主要原因。”
尼克松、汉弗莱、主持人：……
“让我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尼克松被华莱士一搅，刚才准备好的大纲全乱了，“汉弗莱先生，在过去的8年，我们在东西竞争中的优势在逐渐消失。我们仍无法拒绝中国的计算机和电子产品，而在航天领域，众所周知，我们的阿波罗计划落后于中国和苏联，我们也没有自己的空间站。”
汉弗莱：“阿波罗计划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太空计划，到现在仍是。我们由于一个意外而导致计划出现了延期，但仍然能在60年代结束以前登上月球。更重要的是，阿波罗计划创造了超过10万个就业岗位，为阿波罗飞船和土星火箭而开发的许多技术，在阿波罗计划结束后，这些技术对其他的工业领域以及大众生活都有明显的促进。”
尼克松：“汉弗莱先生，您又显示出了自己短视的一面。阿波罗计划并不是太空探索的结束。如果我当上总统，我将带领美利坚实施更宏伟的、更荣耀的探索计划，一项足可以载入史册的太空计划。”
主持人、观众：？？
“美利坚需要一个更远的奋斗目标，”尼克松说，“我们应该把宇航员送上火星，一个与地球极为相似的类地行星。这一成就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把人送上一颗太阳系的、离地球只有38万公里的卫星。”
主持人：“尼克松先生，这是您在阐述自己未来的的施政纲领吗？”
“一点没错，”尼克松说，“向火星进军，向宇宙进军，为地球文明扩展自己的知识边界和探索边界，这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天命与责任。”
……
中国-苏联航天协作中心，视频会议间。
“稍等一下，米高扬主席，米申博士、切洛勉博士，”唐华说，“刘主席也要来参加视频会议，几分钟之后就到。”
中国这边钱学森、聂帅、唐华就坐，苏联一方部长会议主席米高扬前来参加会议，中国这边刘主席也来。
双方都到场亮相，寒暄之后刘主席先说：
“我真有点怀疑美国是用这个办法来挑起一种新的烧钱竞赛，拖累我们。但如果中国和苏联还是能和载人登月计划那样，通过协作和巧妙的设计来大幅度降低花费，火星探索也不是不可行。现在我们需要搞清楚的是，登火星怎么登。搞清楚了登上火星的方式，接下来我们在慢慢去算要花多少钱。”
沉默了一会儿，米高扬说话：“登火星的方案，我想请唐华和钱学森说一说现在的想法。”
唐华看看钱学森，钱学森看看唐华。
只有2天的准备时间诶，尼克松这个卫星放得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唐华：“载人登陆火星，目前最稳妥的一个方案，是火箭直接往返方案，但也是成本较高的方案。”
“过程基本和载人登月一样，但是，经过这两年多运营空间站的经验，我们现在的太空交会对接已经相当熟练，因此，开往火星的飞船可以分两或者三个舱段发射，这些舱段分批发射，24小时之内就可以在近地轨道组合为一体，飞向火星。”
“也就是说，一次飞向火星的无人测试或者有人试飞，需要发射2到3枚长征-15级别的运载火箭。”
钱学森：“由于载人登陆火星的计划有较长的执行周期，因此我打算重新研制一种成本更低的巨型运载火箭，发动机数量更少、可靠性更高，造价相应地也下来了。”
米高扬：“所以，整个计划的花费是载人登月的两到三倍？”
唐华：“是至少两到三倍。火星与地球的距离远远大于地月距离，我们抓住火星大冲的时间段，也要半年以上才能飞到火星，往返就是超过1年。因此，在火星飞船上天之前，我们先得在空间站上验证航天员在太空微重力环境下生活1年的可行性，以及在微重力下生活半年之后，还能不能在1/2重力的星球上站立起来的可行性。”
刘主席：“没错，我们不希望经过半年的宇宙飞行，航天员站不起来了，到了火星是爬出飞船的。”
唐华：“太空长期生活只是火星计划必需验证的前置技术之一，还有很多项必须验证的技术……如果要全部核算的话，可能是载人登月计划花费的4到5倍。另一种载人登陆火星的方案，是以空间核反应堆驱动的飞船穿梭于地球与火星，这种方式长期来看，如果多次登陆火星，它的成本低于直接化学能火箭加速飞往火星，但是需要解决的前置技术更多。所以……”
唐华想了想，说了最后一句：“载人登陆火星计划，如果能够争取得到的话，最佳的解决方案，是中国、苏联、美国三国联合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