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孤零零的站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也不动像个雕塑似的，身上脏兮兮的也不去清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始终亮着的灯。
要不是偶尔能听到她奶猫似的抽噎声，还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掉下来，就真的要以为这孩子傻掉了。
大胖同样也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似的，脸上沾着泥土还有大片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一只手被夹板牢牢固定着，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担忧又不知所措的站在女孩身边。
他嘴巴好笨。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好几次的欲言又止，大胖平时办案的机警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大脑里的一片空白，安稳的声音也是干巴巴的，“容北，你别担心了......”
“容队会没事的......”
真的会吗？
容北目光空洞的看着依旧亮着灯的手术室，视线被泪水浸染的再一次模糊起来，眼前全部都是男人浑身是血的模样，动听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悲伤而变得沙哑，“胡丽娟他们呢？”
“都被抓起来了，”大胖见她终于肯说话，终于放松了口气，重复着回答像是让她安心似的，“林队把他们都送到警局去了，除了两个死亡的，剩下的全部都抓起来了，你放心。”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脏兮兮的小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的，看上去好不狼狈，容北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放轻，“好啊，抓起来就好了。”
“对了，小六呢？”
记忆中那个长发男人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格外清晰，容北记得他似乎真的受了伤，用手擦了下眼角的泪，继续坚强的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在哪？”
大胖犹豫了下，手里的纸巾也垂了下去，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悲痛表情，但是声音里的哭腔却是出卖了他，“在，在抢救室。”
“他左胸中枪，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了......”
左胸中枪。
眼泪就像是不听话，一个劲儿的要从眼眶里流出来，容北控制不住的抬头望天，企图把那股子酸涩情绪压下去，肩膀微微颤抖着。
像个伤心却又倔强的小孩。
他们明明都是英雄，但是为什么面临的不是未知的危险就是生命垂危。
鼻子酸溜溜的，容北用力擦着涌出来的泪水，努力不让悲伤流露出来，语气坚定，就像是安慰自己，安慰其他人，“他们都会没事的。”
手指擦掉眼角的泪，大胖同样重重的应了声，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喘着粗气跑过来的男人，轻咳两声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林队。”
察觉到他语调当中的不对劲，还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的林锦奕突然知道了什么，急冲冲的脚步停顿下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千斤重，声音颤抖着，“大胖，你瞒了我什么？”
“刚才你们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还都往医院里跑，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是他却不敢相信，倔强的摇摇头，看着旁边哭成花猫的女孩，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容队，受了点小伤，”大胖看了眼女孩默不作声悄悄流泪的样子，故意调节气氛似的咧出一个笑，“没事的，会没事的。”
看着他突然红了的眼睛，林锦奕完全控制不住，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声音抬高，“你说什么？!”
“容队怎么可能会出事？！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
大胖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摇摇头。
容队不让他告诉林队，就是怕他自责，怕他会担心。
“不可能！你骗我！”林锦奕心态彻底崩了，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双手死死的抓着大胖的衣领，浅色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根本不相信，“他不会出事的！”
“你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明明男人走之前还保证会好好的回来，怎么可能就进了抢救室？！
声嘶力竭的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不是”的答案，林锦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了出来，手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变小，质问着的语气，“怎么会这样呢.......容队受伤了......”
“林队，容队会没事的，”大胖吸了吸鼻子，衣领上的手渐渐滑下，转过视线看着旁边始终没有出声的女孩，“会好起来的。”
容北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双眼继续紧盯着手术室门口，祈祷着期盼着那个人能够顺利的出来。
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只要能活下来。
林锦奕身体无力的靠在旁边的墙上，身上那种朝气阳光全部都被颓废取代，拳头紧紧攥着，用力的砸向墙面无声发泄着！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恶人活的好好的？！
他的同伴们就要面临死亡？！凭什么？！
“你们谁是伤者家属？”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个拿着资料的医生，抬起头目光在他们中间转了转，声音无波无喜，“王小六，王小六是你们谁的家属？”
小六，小六......
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容北听到熟悉的名字，终于回过神来，快步上前抓住医生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问道，“小六怎么了？”
医生叹了口气，伸出手拍拍女孩的手，声音带着些伤感，“抱歉，我们尽力了......”
“轰”的一下子，世界全部倒塌。
容北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剩下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会的，小六会没事的......”
林锦奕也知道“小六”这个名字，在听到医生话的时候，脑袋里无异于一朵蘑菇云炸开，血气上涌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断开，愤怒哀伤齐齐涌上心头。
情绪根本不受控制，声嘶力竭的，“小六怎么就死了？！你们不是医生吗？！你们救救他啊！”
“他是个警察，他是抓坏人的时候受伤的，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你们救救他!救救他！”
医生完全没想到他的情绪会这样激动，深吸一口气，“我们......”
“林锦奕你够了！”突然，坐在地上的女孩站起身，一把推开冲动绝望的男人，挡在医生面前，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也是沙哑的变了调调，“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胡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