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不知翎冬将那副柔情给了故事，还是给了写故事的人。那一刻，“我”感觉他似高山之巅的一抹月光，遥而不可及。
“我”不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身边多了一个叫于雪璃的女生。
她写书，他爱书。
于雪璃穿着白色校服，垂眸间流露柔光，有种谪仙般的神圣感，明明是夏日，“我”却察觉到一丝雪的气息。
当真是空灵得很，不食人间烟火。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吧……”
“我”想着理由说服自己，心脏像是被针刺到了一般难受。
“我”偷偷关注于雪璃，像个卑劣的小偷，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于雪璃写书的时候，鬓下垂落的青丝，沾上了书香气，一双星眸似容纳着星辰大海，栩栩如生。
“我”倏然想到夏日屹立污泥中盛开的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那般美好，真似天上仙，清灵而淡雅。
“我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意识到距离过大的“我”，终是放弃了在内心深处、无人知晓的悸动。
“我”开始避着陆翎冬，避着于雪璃。
只是，内心依旧痛苦，没有半点缓解。
“我……到底在留恋什么？”
躺着草地，嗅着草腥味，感受着肌肤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内心无半分平静。
“我”想他，一闲下来就想起他。
脑海是他，梦里是他，一切皆是他。
“他现在很幸福吧？”
想起于雪璃如雪如莲，清新脱俗的模样。“我”泄着气，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我”应该祝福他的。
即使心脏揪揪疼，理智摇摇坠。
只是，变故来了太迫切，太急切。
于雪璃如一朵凋落的血莲，染红了白衣，似红墨晕开在粗糙的大地，留下满校的触目惊心。
于雪璃死了。
没人知道她为何在教学楼一跃而下。
“明明拥有了许多，为何？”
“我”不相信那个轻灵如谪仙的女孩就这样凋零了。
但满园的惊讶声、悸哭声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事实。
“我”看着浑身血迹的陆翎冬，低着头呐喊痛哭，嘴里嘀咕着“都是因为我”之类的话。
久违的心疼感再次浮现。
因为出了人命，他被警察带去问话。
再次见到他已是隔天。
那个笨拙的男孩，眼里的神消失了。
一整天坐在座位上，如行尸走肉。
看不惯的“我”，不知脑袋哪抽筋了，愣是拉着他，说了一些羞涩无比的话。
但，并不暧昧，也无爱意。
许是听懂了“我”的话，陆翎冬的心结解开了。
但是，“我”跟他之间的距离愈发遥远，当真是天上的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陆翎冬因为“我”，走出了心结。
说不期许他喜欢“我”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想到陆翎冬喜欢“我”，是因为于雪璃死了以后，将对她的“喜欢”施舍给“我”的。
内心倏然一苦，“我”介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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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我”想象中贪婪，更得寸进尺。
但“我”错了，因为翎冬一看到“我”，似想到不堪回首的过去，竟硬生生避开“我”，哪怕与“我”不小心对视，也会别过脸去。
当真是嫌弃得很。
“我”苦笑，但他至少不再无视“我”了。
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
……
梦醒了，翎冬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脑袋懵懵的。
“于雪璃？”
莫不是前身的明月光？
翎冬把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称为前身。
“怎么样，有没有见到想见的画面？”见翎冬醒来，周念晴立即起身问道。
翎冬摇了摇头。
“倒是见识到意料外的事。”
于雪璃是咋死的？因为什么？前身为何会说是因为他？
“能不能看到我失忆前的事。”察觉到眉梢带笑的溪铭，翎冬提出要求。
“我想知道于雪璃的事。”
这可是前身的明月光哎！说不定还是前身的初恋。
“这具身体是你的，要看之前发生的事自然可以。”溪铭卖了个关子：“你确定要看吗？”
陆翎冬点了点头，俊俏的脸挂着坚毅，并无后悔。
再次跌落梦境，是半分钟后的事。
只是，陆翎冬没有看到溪铭嘴角挂着一抹嫣红。
凭空追溯过去，即使是她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翎冬若是能振作起来，不再自甘堕落，那便值得。
周念晴不知从哪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看着陆翎冬的目光复杂极了。
“这样值吗？”
这代价可不是一般大。
接过水，溪铭咽喉流淌着温热，垂眸间光波暗转，带着几缕肯定：“当然。”
她望着已然入眠的陆翎冬，嘴角微微上翘：“那可是我哥的朋友，我自然要帮他。”
溪铭，是个兄控。
隐藏极深的那种。
……
再次睁开眼睛，陆翎冬已带入前身的思维。
他喜欢看书，喜欢故事。
喜欢故事里令他沉醉、痴迷的情节。
喜欢纸上跳跃着的文字，化为想象力融入脑海里的感觉。
有一天，班上来了个转学生。
她的眉梢挂着浅浅的忧伤与不安，眼睛里写着故事粉饰了星辰大海，白色的校服穿出别人没有的脱俗感，给人一种佳人忧伤的心碎感，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越美的东西越容易有瑕疵。
于雪璃天生跟别人不一样。
她不会说话。
上天给了她绝美的容颜，却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即使如此，她也没有自哀自怨。
她喜欢写故事，脑海里装满了美好的东西。如她的眸光一般，带着令人向往的勾魂摄魄的美。
在图书馆意外发现她在写故事后，我就喜欢上她的故事。
“抱歉，一不小心看入迷了。”
此时的我，站在她旁边，窥视着她落下的一撇一捺。
没征得对方同意就偷偷看人家写的故事，让我有一种偷东西被发现的窘迫感。
“没事。”她小心翼翼在纸上写了这两个字，字迹娟娟如细水，秀丽又大气。
“那个，你写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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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我看一下吗？”虽说我们之间不熟，但我真的很想看她写的故事。
“为何？”又是两个字。
我腼腆着脸，发现于雪璃细眉蹙紧，眼睛涂满疑惑，不能理解我的行为。
“因为……因为……”我在脑里想着形容词，讲出我的感触：“很美。”
“！”于雪璃脸颊微红，我察觉到我说的话让她误会了。
“你的故事很美。”我的眼睛迸发着光：“特别是最后一幕的结局。”
于雪璃羞红了脸低下头，许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评论她的故事。她没有动笔写字回答，却将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了我。
“谢谢！”眼睛光芒未减半分，拿过本子后，我坐在她对面翻看起来。
于雪璃的字写得好看，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于雪璃写的，都是短篇小故事。
或是动物拟人解决麻烦、古言妖魔报恩之类的。
书本很厚，再加上看得慢的原因，我整整花了一星期才看完。
不敢想象于雪璃写了多久才写满厚厚一本。
“故事真的很好。”
虽然一开始文笔并没有多好，遣词造句也不熟络，但里面描绘的美好，硬是让我忽略掉这些缺点沉浸其中，连带着整个人都幸福起来。
“缺点同样是太美好了。”
美好到轻易就让别人想到镜中花、水中月。
但这是故事，即使不存在也是合理的。
“你这星期，一直待在图书馆没有出去？”
于雪璃停下笔，眼神有点慌乱。
“还没跟同学混熟？”
于雪璃开始坐立不安，许是因为身体缺陷，她不敢太过潜入别人的世界里，害怕受到伤害。
“我们出去走走？”没等她回答，我便拉着她的手出去了。
一路上，我担忧她会耍闹，但她却任由着我拉着她的手，低着头不敢看周围。
我将于雪璃带到操场附近的草坪上，操场内部有四个篮球场，一堆人在打篮球，一些小迷妹盯着球场上的帅哥呐喊着。
“抱歉……”别人都在呐喊助威，会不会更加显得于雪璃与众不同？
只是，于雪璃却摇了摇头，她瞥向球场、操场，最后目光停留在天空上，望着几只燕鸟徐徐飞过，留下一道弧影。
于雪璃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眉梢里挂着兴奋，没了以往的忧伤。
接下来几天，有空我就带她到学校四处逛，她的眼睛逐渐充满色彩，眸内的星辰更加璀璨。
我想，她是喜欢这些的。
于雪璃将她写的长篇小说给我看。
那是关于燕鸟寻求自由而翱翔的故事。
故事一如既往的美，比那本厚厚的短篇集还美。
“还有结局没写出来吧？”只是，看完那本小说，我却感觉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寻求自由的故事不应该被结局约束住。
也或者，是我单纯想继续看下去而已。
“你想看吗？”听到我回答，于雪璃眸内的星星暗淡了几分。
“嗯。”
于雪璃沉默了。
放学后，我发现我有东西落在学校里。
回学校的路上，我发现几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人，堵住了于雪璃的路。
“这校服……”我记得是于雪璃转学前的那个初中。
只是，他们为何要堵住于雪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