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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军事 > 温离赋 > 3、游医名徒

大渠境内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大夫,名叫温山,他医术高明,医德无量。高明的大夫都必须做到能对症下药,即使得的是一个病也要看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看生病的原因看个人的体质,这点温山自然能做到,但他还有一项独门技术,称作“心理干预”,即在治疗的过程中,对病人进行心理建设,让他们更想要活下去更相信自己能活下去。这尤其对患重症的病人有效,如果治愈的概率只一成又需要长时间治疗,那很多人可能会坚持不了不抱希望,温山会先彻底了解病人,观察他的日常行为拜访他周围的人,知晓他的痛楚知晓他的动力,然后言语鼓励进行心理建设,身患重症的人如果心里抱着更强的要活下去的欲望那么他活下去的概率也会更大,当然此法与治愈并没有必然联系,只是对个别人来说有效,多一种法子便多一线生机。观察有些大夫能做到,但是言语组织是极有难度,你要如何让病人相信如何说的让人不排斥且有激励作用是很不好办的,所以即使知道这心理干预的法子,也极少人能彻底自如地运用。

朝廷曾多次昭温山入宫,但是温山每一次都直接拒绝,他不想闭塞于宫中,他想要治天下百姓学天下技艺。温山凭什么可以拒绝的了朝廷?温山名声在外,天下医者皆为他请命,朝中也有相识或听闻过他的大夫为他说话,皇权再大也不能忤天下人的意思,否则就会失人心者失天下,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不然为什么历代皇帝就算为了私欲要杀一个有脸面的人一定也要先给他造出一个罪名,那个人如果一半支持一半反对那办起来就不算难,但是如果全天下都为他撑腰那便是无论如何也取不了他性命的。

温山游历天下二十几年,去过无数的国家,却不娶妻不生子,因为他怕自己万一哪天尝试了什么毒草撒手人寰了,不能留下妻儿孤苦无依。但是他也极少收徒,他人都怕他一身医术无人继承,他却只道“我看缘分”,如果哪天有人和他对上眼了又愿意继承他的医术那么他就好好培养,没遇到的话他也不纠结。十三年前温山收了他的第一个徒弟,叫温晓规,当年晓规才六岁;六年前在小庆国收了第二个徒弟,叫温离赋,晓规与温离赋一样没有亲人没有牵挂,所以温山可以带着他们一起游历各国。晓规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对学医很有兴趣,但是可能是由于总是想的简单所以对于“心理干预”这一策无法十分掌握,而温离赋极其聪明,洞察人心更是天赋异禀,现在很快就能自如地运用心理干预法了,他们两个人算是温山的左膀右臂,各自精通一项。大家都对晓规和温离赋的来历很好奇,问起时温山一般都简短几句回答:“老夫在街上偶遇的,我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我们有缘,他又有学医天赋,而且没有家人,可以和我一起行天下。”

传说这个温离赋不仅有学医天赋,而且在和温山晓规游历期间帮助过一些官员破过案子,还帮助平民百姓洗过冤屈,所以不能说是有医学方面的天赋,而是天生脑子好,想学的东西自然能学成。温山不会进宫当御医,也不会成为官宦人家的专职大夫,但是如果当官的病了去请他看一次病,那么多救一个人多见识一个病例总是好的,只需要把人当作普通病人就行。

让州隔壁谭州的曲县有一片胡桃林甚是著名,现在正值三月,是枝繁叶茂花开时节,公梁世妩吵着公梁峻带她去看这片风景,所以她们俩轻装简行来到曲县,正午时分来到了这片林子。林子延绵十里,每一片叶子都绿油油的,树干较别的种类矮,但是树冠广阔,如果单单矗立着一棵树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但是现在是一片绵延十里的林子,置身其中,仿佛人完全藏在了树木之下,神秘又惬意。公梁世妩比公梁峻矮快半个头,眼球深黑,脸上还有婴儿肥,皮肤白里透红十分有弹性,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但是公梁峻和公梁世妩站在一起如果没有告知她们是姐妹,完全看不出来她们是亲姐妹,一个气质寡淡不苟言笑,一个可爱天真眼睛总是充满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事物,不仅不像亲姐妹,即便能成为好朋友都让人想不到,但是她们确实是一个爹娘生的,公梁瑾也没有纳过妾,一生只有她们的母亲一个人。

世妩在一旁感叹到:“姐姐,八月的时候结果,咱们八月了再来一次好嘛?铺一张大大的麻布在地上,坐下敲胡桃吃。我好喜欢一大片树林呀!”

公梁峻点了点头:“好。”

世妩又说到:“我们长乐县就没有这种可以坐下来观赏的树,只有离岸地边缘那几棵长的过于高大过于恐怖的树。”

公梁峻:“树不多山不多,所以我们有了一片一片可以耕种的田地,可以让每一户人家丰衣足食。”

世妩本也只是随便叨叨,所以说到:“是是是,咱们的粮食还能捐助给其他的县城呢,反正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好处。要我说,咱长乐县如今百姓的幸福生活可都要归功于咱们父亲的,只可惜父亲这么好的官就是升不了官,不然还能造福更多的百姓。那个可恶的周金岩。”

公梁峻依然看向远方说到:“周金岩压着是一方面,但是父亲也说过,能造福一方百姓他便是开心的,反而爬的越高越容易被人牵制,官大了上门求着办事的人就多了。”

世妩点点头:“嗯嗯,待在县里做官好,我们也不用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

公梁瑾原本并没有当官的打算,但是当他看到百姓食不果腹起了忧心,他想让自己所见之人都能过上起码温饱的生活,所以二十五岁的时候开始奋起读书参加科举考试,三十岁的时候中了,成为了长乐县的县令。公梁瑾当上长乐县县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变废为宝,他将曾经被弃用的荒地重新拾了起来,甚至自己掏腰包请了农作大家前来研究土地,有五片被废弃的田地后来都种上了苦麻菜,农民可以自食健胃消食益胆,余下可用于销售赚钱,长乐县的苦麻菜长的好,所以销往外地也很受欢迎。公梁瑾在位十一年,一心带领长乐县的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最早就是解决了粮食问题,如今的长乐县每一块土地都是肥沃的,没有一片贫瘠之地。公梁瑾自然也想着做更大地方的官造福更多的百姓,但是他为人刚正不阿,周金岩曾经示意想要私收一块种植苦麻菜的田地,他不但不给还向上报到,可是没想到朝廷之上竟有人包庇周金岩,这个状告无法到达皇帝耳朵里,周金岩从此就刻意打压他,他所作出的业绩无法被朝廷看见,周金岩更不会自己报他的功,所以没有了升官的路径。但是公梁瑾也想通了,他只当一个县令也挺好,一是他知道了升官的过程必定少不了“贿赂”,他不愿自己身上粘上一点歪门邪道,二是他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的时候都有人求他办事,那官大了岂不是天天都要花时间见这些人拒绝这些人,没准被拒绝的人还会危害家人的安全。

曲县的这片胡桃林吸引了众多的游客,正好温山、温离赋、温晓规也游到此处。

林子边缘一棵不算太大的胡桃下,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看着一片叶子悠悠落地,然后蹲下来拾起了它,用小树枝在树根边的泥土上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将叶子撕成三段埋到土里。男子身着一袭白衣,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剑眉薄唇,一根别致的玉叉子整齐地插在发冠之上,他眼神深邃,眉头微皱,似乎在沉思,此时光线柔和,叶子绿的不耀眼,他似一个超凡脱俗的神融于这片景色之中,柔美又鲜明,让见到他的人只想永远凝望下去。此人正是温离赋了,今天温山和晓规出诊,他便独自一人来到这片胡桃林。世妩和新认识的小姑娘一起玩去了,公梁峻一个人站在他的右侧不远处看着他的这个举动,心中疑云升起。

温离赋埋完树叶之后站起,隐约感觉身边有人在看着他,右转身,果然有人驻足。

公梁峻没有躲闪,大方地走过去,颔首微笑礼貌一下,说到:“无意打扰,恰巧经过此地,颇为好奇,便驻足一看。公子这是在祭奠吗?”

温离赋心中诧异了一下,眼神微动,但是很快归于平静,说道:“无妨,刚才是我过于入神,没有注意到。只是姑娘为何说我这是在祭奠,莫非曾经见过此祭奠之法?”他刚刚特地选了这一处游客少的,埋叶子之前也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见有人,而且想来不会有人知道他这是在干嘛,在过程之中涌起了很多回忆,以至后来有人看他都没发觉。

公梁峻:“公子来自象州吗?这是象州,或者说是南鹿国的祭奠之法。”

既已被明确认出此祭奠之法,那便无需隐瞒,来自象州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温离赋说到:“不错,我确实来自象州。”

公梁峻又道:“象州自改名为象州,并由安南王驻守之后便发令取消此祭奠之法,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前公子不过十岁吧?为什么如今在异地用此法祭奠?”

温离赋:“怀念故人罢了,家人在我小时候讲过此法,我认为此法很能表现哀思之情便用了而已。”

公梁峻不知为何今日咄咄逼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公子刚才是把一片叶子撕成三段,南鹿国民间是撕成两段,只有宫廷之中的人才会撕成三段祭奠,再结合今天的日子,大概就在这几日之间,或许公子是在祭奠曾经南鹿的孙氏?”南鹿国有自己独特的祭奠方式,将叶子埋于泥土,而且必须是叶子所生之树旁的泥土里,表示痛哀亲人、不忘家不忘国不忘本的情意,民间是将一片叶子撕成两段,宫中则是撕成三段,但是宫廷之人又不会在民用之地祭奠,所以普通百姓知道或不知道都是正常的。

温离赋没想到这姑娘还知道民间与宫廷之间祭奠的不同之处,而且也是知道十三年前的南鹿之变的吧,不过温离赋这么多年在心中演示过各种场景各种可能,所以此时依然镇定,反倒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十三年前她才不过几岁,所以反问到:“这些姑娘是如何知道的?祭奠的差别和十三年前的事情。”

公梁峻:“家父说的,他曾经去过那里。”

温离赋想问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公梁峻又紧接着说到:“父亲是让州长乐县县令公梁瑾,我叫公梁峻。”

温离赋看出眼前的姑娘没有恶意,所以也行了一礼,自我介绍到:“在下温离赋,游医温山之徒,祖籍象州,也就是南鹿国。”

原来是温离赋,温山、温离赋、温晓规这三个名字在大渠已是家喻户晓。此时二人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喊声,是世妩站在那招手,她大声喊到:“姐姐,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公梁峻冲妹妹点了点头,然后收回眼神,对温离赋说到:“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赋先生一下,今日被我看到无妨,要是哪一天被官爷认出此举,一定会有大麻烦,以后应该更加谨慎才是。”

温离赋谢到:“多谢公梁小姐的好意,赋某日后一定更加注意,绝不会再让第三个人发现。”今日确实是自己大意了,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也会找一棵树找一片叶子祭奠,只是那时都是在晚上,今日许是被美景迷惑,竟然觉得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大白天的就开始了。

公梁峻:“赋先生及尊师和晓规先生日后若是游到长乐县有需要可找我。远处是我的妹妹,我便先带她回去了,后会有期。”随即告辞。

温离赋应到:“后会有期。”

温离赋在她们离开之后自己也出了林子回了歇脚客栈。

公梁峻骑在马背上,自嘲了一下,自己今日为何这般好心或者说是多事?或许是父亲曾经夸过南鹿国的人和景,以及经济的繁荣,还有孙氏一心为民的好品质,父亲惋惜过当年的那场变故,不过自己是对那片地没什么感情的,不过温山的医术日后很大概率有用得到的地方,算是今天这事的得益吧。

有些缘分天注定,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注定是同路人。而温离赋究竟是何人呢?他是十三年前南鹿太子孙镜的伴读曾知,那一场叛乱他幸存下来,但是孙镜死了,孙氏皆亡,于是他隐姓埋名,改名温离赋,成为温山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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