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王二虎这次学了乖，以防张柔斐逃跑一群人各个方位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挺能跑啊，”王二虎拿着木剑冲了上去，扬起剑对着张柔斐的肩膀砍去。
张柔斐侧身往右后方退后两步，躲过他这一剑。
身后的小弟们收到进攻的信号，纷纷往前直冲张柔斐的四肢而去，两人摁住他的肩膀，两人抱住他的腿，还有一人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
张柔斐膝盖一弯被踢得踉跄，随即稳住了身形，王二虎瞅准机会拿着剑往他的手腕一砍。
木剑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至于断手断脚，但一个半大少年的全力一击还是有些力度，张柔斐的手腕生生挨了这一剑。
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王二虎哈哈大笑，迈着八字步走上前来，用脚尖踢了踢张柔斐掉在地上的木剑。
说是木剑也不尽其然，那是用一块平常人家普通至极的烧火木材削成的剑的雏形，线条歪歪扭扭，只能看出大致的雏形，表面还有些坑坑洼洼崎岖。
王二虎将木剑踩到脚底，指着沾满灰尘泥泞的剑，嚣张道：“你们看他的剑像不像一把杀猪刀？”
“就凭着这一把杀猪刀，你也配？”面目狰狞的小胖子用脚尖狠狠捻着地里的剑，拿着手里的木剑狠狠地抽打在张柔斐的胳膊上。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小弟们笑成一团。
“轰隆——”天边的乌云盖了一层又一层，浓厚得像研磨了好几遍的墨汁，一道惊雷自天边炸响，硬生生将乌云劈成两半，漆黑的海域比白昼还要亮堂。
雷光之上赫然立着一个人，小少女年岁不大，白肤道髻，飞蛾眉一点带翅膀飞入鬓角，一身青色的盘领弟子服盘腿坐在黑漆漆的巨剑上，似雷光中诞生的精怪。
小少女闭着眼，右眼眼皮褶皱上有一枚红痣，似是听到什么声响，她眼皮动了动，皱着眉头不耐地睁开眼往下看去。
惊雷之下，正是王二虎一行人欺压瘦弱少年的一幕。
小少女垂着眼，目光顺着王二虎的腿落在他踩踏到泥泞中的剑上。
“贱人——”她听见那个嚣张的胖子一脚踢在被束住手脚的清瘦身影上恶狠狠的唾骂。
眼前这一幕好似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合。
雷声越来越大，盘腿坐在剑上的人沉默着，一股躁郁从她的心头升起烧红了她的眼。
转瞬间雷光中的人消失在原地。
张柔斐被摁在地上，四肢被扭曲地重压着，木剑一下又一下鞭挞在胳膊上，他咬住牙，愣是没吭一身。
过一会儿就好了，等他们出完气就会放他离开。
他半跪在碎石沙粒上，膝盖被摁压磨损得发疼，自我安慰道。
突然他感觉身体一轻，四肢被松开，失去了摁压，原来与之对应的力量过猛使他一个没稳住往前一扑，结结实实扑倒在地上。
他扬起头，透过零乱的发丝看见王二虎和一众为虎作伥的小弟被掀倒在地，抱着腿只哼哼。
他们身前站了个瞧着便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只一个背影便压得人喘不过气，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一群人此时瑟瑟发抖，像是一群鹌鹑。
张柔斐在海边自是见过来来往往的修仙者，但气势这么强横的还是第一回见。
她一定很厉害，他想。
“捡起来。”他听见站在前面的’小公子’说。
捡起来？
“把剑捡起来。”那位’小公子’又说道，半偏着头目光落在泥土里的剑上。
张柔斐反应过来，这话是对他说的，他赶紧伸手抓过被踩踏得不成模样的木剑。
“杀了他们。”
模样矜贵嚣张的’小公子’微微昂起下巴，冲他吩咐。
张柔斐一愣，捏着剑的手顿时无所适从，呆呆愣在当场。
王二虎一行人早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傻了。
这人一出现就把他们全给收拾了，现在还说要杀了他们？
他知道他们是这次碰到了硬茬子，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知是附近哪个门派的仙人。
仙人的眼里，凡人命如草芥，杀几个人和凡人杀鸡宰牛无甚区别，自是不会把他们区区几条人命放在眼里。
“仙长，我们错了，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王二虎一行人只是一群半大少年禁不住吓，马上痛哭流涕地求饶。
仙人面色寒凉，神色无悲无喜，就像供在佛堂高高在上的圣佛。
“还不动手？”她周围的低气压仿佛要被凝成实质，抱着剑的手微微收紧，似是对张柔斐的拖沓很是不满。
他们见她无任何松动，转头去求张柔斐，王二虎褪去平日的嚣张，颤抖地趴在泥土里，泥水沙石糊了满脸。
他恳求地望着张柔斐：“张柔斐，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以后你往西，我们绝对往东，见到你就绕道走，求求你别杀我们，求求你。”
软弱可欺，像一条丧家之犬。
张柔斐捏着剑的手紧了紧，泥水顺着他苍白的脸庞滑落下去，他垂下目光，握着剑的手复而又松开。
“我做不到。”他目光炯炯看向救他的’小公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一条生命都独一无二，弥足珍贵。”少年一板一眼地掉书袋子，“谢谢你救了我，但他们罪不至死。”
“嗤——”他听见一声极为轻巧的嗤笑，发出声音的人好似听到了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笑话。
青衣道髻的’小公子’背对着张柔斐，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见她抬抬手，冲着一众人摆了两下，示意放过他们了，让王二虎他们赶紧滚。
王二虎一行人一喜，连滚带爬地逃走。
不待他们跑过百米，手扬着尚未放下的人手掌往上抬高半寸，食指一顿往右一滑——
一抹剑光自她指尖倾泻而出，剑光转瞬即逝。
王二虎一众人脚步一顿，直挺挺地往前倒去，十来秒后汩汩鲜血自他们脖颈喷洒而出。
那杀了人的’小公子’心情愉悦地放下手，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哈哈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她捧腹佝偻着腰，声音越笑越大。
自王二虎一众人倒下，张柔斐瞳孔一缩，机械地转头，不可置信看向捧腹大笑的人。
那人转过身来，嘻嘻地对上张柔斐的视线。
张柔斐看清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