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的这番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猪场游戏公司是由他一手创建的，那时候的他，也不比现在的吕颂大多少。
马华创办猪场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那时候，马华看到国内这乌烟瘴气的游戏格局，非常的厌恶，就立志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游戏之路。
在马华的努力下，工作室的第一个游戏，《流星蝴蝶剑》就诞生了。
01年那时候的单机游戏存储载体一般都是光盘，所以，马华只能带着自己的处女作到每家游戏公司拉赞助。
走了很多家，有些是价格没谈好，有些是直接看不上。
最后昱泉国际游戏公司看上了这部《流星蝴蝶剑》，马华也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流星蝴蝶剑》的最初版本的单机版非常容易，但是后来的版本中单机版越来越难。
这和吕颂现在把玩家不当人看的出发点差不多。
马华的《流星蝴蝶剑》有趣的是多人对战模式，特别是后面的《流星蝴蝶剑.net》吸取FPS游戏的精华，在多人模式方面共有盟主、劫镖、护城、暗杀、死斗五种模式，跟真人对战的感觉比起电脑来当然刺激许多。
如此高质量制作下，《流星蝴蝶剑》也是一炮走红，马华也拿到当年最佳游戏设计师黑马奖。
可好景不长，马华在制定后续几个版本的时候，文化部就给昱泉国际下了通牒，通知这个游戏带有血腥，需要整改。
加上昱泉国际后面的经营不善，《流星蝴蝶剑》的版权就被转卖给其他的游戏厂家。
接手的游戏厂家，欲把《流星蝴蝶剑》改成页游那样的充值模式，这让马华有些反感，这样做就违背自己原有的初衷。
所以，《流星蝴蝶剑》的后续版本，马华不再参与改进。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盗版横行，游戏氛围很不好，死斗模式中的玩家打不过就直接开修改器，而且玩家特别矫情，动不动就问候对面一家老小...
《流星蝴蝶剑》的结果，让马华看到了单机游戏在国内的生存环境，于是，后面在成立猪场游戏公司的时候，马华把公司的主营业务都定在网游方面。
一刀999，一刀就满级，充钱你就会变强，你好我好大家好。
毕竟，玩家喜欢的不是玩游戏，而是在游戏里面放松而已。
秉着这样的理念，猪场游戏公司越做越大，网游业务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效益逐年升高。
说道这里，马华给吕颂倒了一杯拉菲。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说真的，不要和现在整个游戏产业链作对，没有出路的。”
吕颂听完了老前辈的这些创业史，心里面还是很激动的。
激动的是现在的玩家素质要比十年前的强太多了！
所以，马华说的游戏氛围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和马华不一样的是，吕颂有自己庞大的粉丝团，这些粉丝团都抖m达人，喜欢被游戏虐。
十年前，连电脑显示器都还是那种老式的显像管，人物模型都是马赛克水准，镇上的网吧都没有几个。
这样的环境下，玩家又怎么会甘心被虐？
思忖到这里，吕颂就对马华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也不要用那种旧的眼观来看现在的玩家，我觉得国产单机游戏，是可以崛起的。”
马华见劝不过对方，也不再继续往这个话题上面绕了。
毕竟这次的会面，不是来个吕颂拉家常的，主要的目的还是诏安。
“既然，吕老弟这么有信心，大哥我怎么能不成人之美呢，你要《黑神话》的游戏版号，我可以转给你，分文不取，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以后有需要我马某的地方，我一定随叫随到！”
马华一脸笑眯眯的说着，把桌上的推荐函又推到了吕颂的面前。
“这封推荐函，无论如何，吕老弟也要收下。”
其实，《黑神话》在猪场这边已经停止了开发，之前在steam上面售卖的《黑神话》并不是原来工作室的那个，猪场把《黑神话》买回来的时候，就想把它改成网游的，可原作者并不愿意，最后原作者还得了抑郁症，原来的工作室也就解散了。
steam上的《黑神话》销量非常差，不仅被国外的玩家喷的一无是处，就连国内的玩家也是骂声不断。
苦等八年的游戏，就弄成这个鸟样，任谁都会破口大骂。
《黑神话》这个ID对于猪场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难得可以用这个游戏版号来换取吕颂的谅解，马华心里面乐开了花。
这可给自己省下了不少钱呢。
谁知吕颂并没有收下这封推荐函。
吕颂把推荐函推回到马华面前：“这个推荐函我就不要了，我想用自己的实力来争取，马总只要说话算话，把《黑神话》的游戏版号转给我就行，之前的恩怨我也不再追究了。”
马华看着眼前被推回的推荐函，心里面有些琢磨不透了。
白给都不要？
要知道，推荐函可是很难得到的东西，特别是对于新人来说。
猪场游戏公司可是国内游戏业的龙头老大，给出的推荐函是非常具有含金量的。
往大的方面说，拿着这份推荐函到国内任何一家游戏公司，都能拿到3w出头的月薪。
如此厚重的敲门砖，就这样被眼前这小子无视掉！
标新立异的人才，马华也见过不少，像吕颂这样狂妄的，还是第一次见。
也罢，人家不要，我们也不强求。
马华也不再说什么，笑着把推荐函收回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吕颂一看马华这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面一定在嘲笑自己太过装逼。
可马华也估算错了一点，他绝对想不到吕颂是个穿越者。
穿越者的最大的福利，就是后知三百年，那个类型游戏有市场，那个游戏的受众最广，吕颂可比马华要知道的多。
所以，吕颂有的是资格去狂妄。
“年轻人不仅要有梦想，还要有足够的信心，凭吕老弟在这次比赛的大放光彩，小小的推荐函，还不是顺手就来，来来来，我在敬你一杯，祝你前途无量！”
说完，马华又是先干为敬。
该拍的马屁一定要拍足，否则后面的话题就很难继续下去。
吕颂也跟着喝了一杯。
不得不说，拉菲红酒的味道芳醇柔顺，口感细腻。
这五瓶估计也喝不完，到时候连这剩菜一起打抱回去。
到时候买一个超大个的冰箱放在宿舍里面，还怕装不下这么多的剩菜？
吕颂已进入游戏开发状态，一屁股坐下去就是四五个小时，人家五星级的剩菜不比那些外卖更香嘛。
“这也要感谢马总的忍痛割爱才是，而且马总的一番过来人话，也要学生我受益匪浅啊，来我也敬马总一杯。”
吕颂这话是真心的，他一直以为马华是个投机倒把的商人而已，没想到，人家也是白手起家的高人。
能在短短的十年内，把猪场游戏公司办到如此大的规模，马华的确算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了。
马华咧嘴一笑，心里面有些高兴。
吕颂的这么多话中，就这一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奉承。
“吕老弟是明年出来实习吧？”
趁着两个人酒意正酣的时机，马华把话题转到第二个。
吕颂听了，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终于要来了吗。
狐狸尾巴藏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露出来了。
“对，马总有什么好的门路介绍吗？”吕颂拿起来筷子，加了一块扣肉放到自己的碗里。
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马华也跟着吕颂夹了一块扣肉，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好用什么介绍的，来我们这不就行了嘛。”
吕颂笑了笑：“说句实话，马总也不要怪小弟我胆小，我怕被人追着砍啊。”
马华自然知道吕颂的这句话的意思，当下酒拍了怕胸脯表示：“有我在，谁敢为难你？”
有本董事长给你撑腰，谁敢动你！
“问题是你也不是时刻都在啊。”吕颂面无表情的说道。
马华看了吕颂一眼，然后放下筷子：“我明白，吴晓明的处理结果，很多人有话说，不过，吕老弟不用担心，他明天就卷铺盖走人，这样的败类多留他一天，我都觉得浪费公司的粮食！”
对于这样结果，吕颂早就推断了出来。
可自己担心根本不是这个。
自己这不走寻常路的游戏风格，猪场能容得下他么？
对于吕颂的这个问题，马华面露一丝难色，可毕竟是老油条，当下就把话题转移了。
“吕老弟这话说的，我们公司一向惜才，像吕老弟这样的人才，就非常适合我们公司，如果吕老弟选择我们猪场游戏公司，我许诺，给你一个个人的办公室之外，还允许你组建自己游戏设计团队，团队的成员由你来选，想做什么样的游戏，由你来定！”
不得不说，这大饼画的是真的圆，360度无死角的圆。
可就算是这样，吕颂也抓住这段话的瑕疵。
如果...
许诺...
老一套的外交辞令中，领导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词语了。
而且马华后面半句话，说的也太绝对了。
想做什么游戏都行的话，那要你这董事长何用呃。
吕颂给的问题没有超纲，可马华的回答却超纲了。
“到时候再说吧。”吕颂淡淡的回答道。
马华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了。
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就是百分百的不确定。
马华和吕颂不一样，他的行程都是规划好的，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是一件一件的按顺序完成，去那里开会，去哪里吃饭，甚至去那里上卫生间，这些都规划到自己的脑子里面。
就像一个上来发条的闹钟一样，到点就自动响铃。
而马华就是这个闹钟，每天都要准时准点的完成任务。
在马华看来人生就是一个上了发条的闹钟！
为了鞭策属下成为这样的闹钟，马华把这条准则写进了员工手册里面。
所以，他要在这里，也就是这个饭局里面，直接把吕颂签下来。
毕竟出了这个门，再找机会和吕颂这样面对面就难了。
这次的比赛名义上大学生一次切磋，实际上也是游戏猎头公司的招聘会，只要是前十的选手，各个公司都会抢着要人，提前和这些学生签好合同，免得出了个这个门，就被其他公司要走。
像吕颂这样的冠军光环加身的人才，自然会是每个游戏公司的座上宾。
当然，其他游戏公司的财力自然比不过猪场，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马华都要提前和吕颂签好合同才行。
“看来吕老弟对我的诚意有所怀疑啊，这样吧，吕老弟，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在这里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
满足你三个字，马华故意加重了音量。
一直在旁边默默吃饭的小云，听到了男朋友这句话，心里面顿时就不舒服了。
什么都满足？
人家要你董事长的位置呢，你也照样给他？
不就是一个大学生嘛，一个没有一点工作经验的小鬼而已，值得花公司这么大的代价吗？
吕颂还是一脸的抱歉得说道：“马总的诚意很足，晚辈也很感动，可是，我的人生规划是，组建自己的工作室而已，不入职任何的一家公司，还请马总谅解。”
马华愣了愣，他没想到吕颂会是这样的回答。
按照吕颂的意思，自己创建一个工作室，自己开发游戏来卖。
不可否认，以吕颂现在的名气，还是会有很多玩家买账。
这么小的工作室，做做小游戏还行，可大型的3A游戏怎么算？
就拿吕颂现在要做的《黑神话》来说，原来的工作室做了四年，才做了游戏进度的百分之二十而已。
更别说人家的工作室可比吕颂的顽皮鼠要大的多，单员工就有十多个人。
在马华看来，自己给的条件已经够高的了，独立的工作室，由你自己来选人，可以自己决定游戏的主题，换做其他的游戏公司，这样的条件，吕颂早就被pass！
所以，吕颂的这个回答，马华是真的看不懂了。
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狂妄，还是自大。
愣了好久，马华这才开口：“既然吕老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强求，吕老弟什么时候改变心意，都可以找我来谈，这是我的名片，不用走面试，来我这直接签约就行。”
“多谢马总的美意！”
说真的，眼前这个胖子再软磨硬泡的话，没准吕颂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马华这拍马屁的功夫是真的够绝。
“没事，毕竟大家都朋友嘛。”马华笑嘻嘻的说着，私底下右手轻轻的捅了一下，坐在自己旁边的美女秘书。
小云会意，举着高脚酒杯站了起来。
“我也敬吕颂同学一杯！”
说着绕过马华，朝吕颂走了过去。
美女敬酒，吕颂自然要笑纳，当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酒杯要碰在一起的时候，小云的手上的酒杯突然掉了下来。
满满一杯的拉菲红酒，准确无误的洒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小云一脸的羞愧，马上拿起餐桌上的餐巾纸，使劲的在吕颂沾着红酒的地方擦拭。
马华忍不住的呵斥：“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吕颂马上摆手表示不要紧，小事而已。
一件破衬衫而已，自己回去洗洗就行。
“要不，我赔给你一件吧。”小云看着吕颂，目光流动的说道：“你可以在这里泡个温泉先，我去帮你买一件衬衫。”
吕颂：“.....”
厉害！
好厉害！
真的好厉害！
这都可以逮到机会来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