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叶青青淡笑点头。
张大人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良久，又问：
“这真的是在造纸？”
不是他大惊小怪，也不是他没见识，实在是眼前这一切太让人震惊。
这可是造纸啊。
这么一个小村子，怎么可能会有人造纸，即便是有他在也不可能啊。
张大人的目光落在了肖云宸身上，暗想，是不是他从哪里弄来的造纸术？
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这些纸明显和他见过的所有纸张都不一样。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叶青青身上。
叶青青淡笑道：“张大人没有看错，的确是在造纸，我从古籍上得到的造纸术后上报给贺县令，之后我们就针对此进行了研究，直到前两天方才成功造出第一张纸。”
张大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这纸可比市面上的所有纸张都要好，可以想象到市面上后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吕中岩也震惊的轻抹着那些纸，像是见到了绝世珍宝一般的赞不绝口：
“好，好纸。”
两人和那日贺县令来时差不多的状态，围着成纸看了足足小半刻钟，又去看刑峻带着人造纸。
从震惊到平静，再到一脸的笑意。
“大人，关于此事，我们可以细谈。”叶青青道。
几人围着造纸作坊看了一圈，就回到了小院，直接去了书房。
张大人问道：“肖夫人，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
叶青青点头，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张大人，吕大人，你们觉得以如今被几大家族垄断的造纸行业，寻常老百姓能用上便宜的纸张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张大人吕中岩以及贺县令三人，更是神色严肃。
张大人叹了口气，道：“纸张书本昂贵，寒门难出贵子。”
吕中岩和贺县令也都是一阵黯然。
在地方上任职这几年，他们太理解这话了。
真正的寒门子弟能走出去的少之又少，大多数人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是他们到了上河村，看到那些个孩子们竟然都能会写自己名字，如此震惊的原因所在。
叶青青点头，也跟着叹道：
“是啊，纸张书本昂贵，寒门难出贵子，可如果纸张和书本的价格降低了呢，现如今，基本要好几两银甚至十几两银子才能买一本书，可如果一本书的价格只有几十文钱呢？”
“几十文？”
三人齐齐震惊，又齐齐摇头道：
“不可能。”
那些书籍都是一本本抄录的，就算纸张价格降低了，人工成本也不低，一两银子以下的可能都极小，更别说是几十文钱就能买到了。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叶青青并不意外几人的反应，她笑了笑，接着道：
“现在当然不可能，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纸张的价格打下来。”
“纸张价格打下来？”
几人似是忽然变成了学舌鹦鹉。
完全跟不上叶青青的脑速，更不知道她所说的把价格打下来怎么打。
叶青青道：“现在的纸张被几大家族把控，他们互相竞争，可却也互相制约，牢牢的把控着纸张市场。
要想让他们主动降价，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这时候出现一种新型纸张呢？
纸张质量比他们好，价格比他们低，顾客们会怎么选？”
“当然是选质量好价格低的。”贺县令率先说道。
张大人和吕中岩也都点头。
“是啊，是我我也选择质量好价格低的，可如果你们是几大家族的掌控人，看到自家的生意被抢走，会怎么做？”
“自然跟着降价。”这次说话的是吕中岩。
话一说完，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感觉自己接这话有失身份。
可此刻，并没有人关注他。
叶青青接着说道：“那我要是继续跟着降价呢？”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也明白了叶青青说的把纸张价格打下来的意思。
如今的纸张市场就是平静的水面，而宣纸的加入，就是那一根搅动水面的棍子。
而这棍子还是染了颜料的。
水搅浑了，让这水变成什么颜色，也就看这棍子是什么颜色的了。
张大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想法很好，可你要知道，掌握纸张的几大家族，可不是你能随便动的，即便是加上我们也不行。”
吕中岩也道：“就算纸张的价格下去了，也不可能让书本的价格变得便宜。”
贺大人叹了口气，道：
“是啊，书籍抄录也是一件大工程，一本书抄下来，就是给抄书人的再少，那也最少几十上百文的支出，再加上书籍本身的价格、纸张的价格、装订的价格，林林总总算下来，价格也不低……”
不管怎么算，不管纸张再便宜，书籍的最终价格都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叶青青笑了笑，也没有说话，而是唤道：
“云菲，把我房间里的那个木匣子拿来。”
“是。”
屋外的云菲应着，很快就捧着一下匣子过来了。
叶青青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小木块，又拿出印泥和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笑道：
“几位大人看好了。”
她说着话，直接从匣子里找出相应的小木块，按照书本第一页第一行的顺序排列。
固定，刷上印泥，按在纸上。
又接连往下按了几行，直到把一整张纸印满。
整张纸上，全是这本书第一页第一行的字，一模一样的字迹，整整齐齐的排列。
“这……”
几人看的张大了嘴巴：“这、这、这……”
叶青青笑道：“几位大人觉得如何？”
几人依然半天都没有说话。
叶青青也不着急，继续说道：
“我这里只有这几十个简单的字，可如果我这里有全部的字呢？”
几人脑海里同时在思考着叶青青的话。
如果有全部的字呢？
那……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些字按照书本上的内容排列，整页都排列出来后，一页一页的印上去？
一次印十页，一百页，甚至一千一万页，有了第一页，再排列第二页，第三页……”
“如此，几位大人觉得，印一千本书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