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
王锦盘腿坐着，面色越来越古怪。
在他盘起的双腿上，狐耳萝莉悠哉地坐着，两条白皙纤细的小短腿晃来晃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直在微微挪动位置，圆润挺翘的…咳。
王锦的身体迅速僵硬起来，如临大敌。
“嗯哼哼。”
小萝莉向后仰起头，眨巴眼睛看着王锦。
“突然发现我能用这种方式欺负你诶。”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杂鱼~杂鱼大哥哥~?’什么的，然后…呜哇！”
王锦伸出手，把这只不怀好意的小萝莉拎到面前。
“然后什么？”
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王锦黑着脸提问。
“然后…然后把你的泡面全吃掉…”
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胡小北的语气肉眼可见地软下去，心虚地扑腾着。
她发现自己被王锦放在了腿上，脸朝下，后背朝上。
等等…这个姿势…该不会…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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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胡小北瞪大双眼，面色通红地捂住嘴，以免自己惊呼出声。
尾巴被打了…
——
吸溜溜。
狐耳少女衣服有些凌乱，气息也还没喘匀。
她端起泡面桶，挡住自己通红的脸。
蒸汽源源不断升起，分不清来自食物还是来自她本身。
脸上带着牙印和爪印的王锦坐在对面，一脸无奈地等待自己的面泡开。
跟狐狸打架还没打赢，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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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揉了揉脑门。
小狐狸刚才直接用头槌撞了上来，那是她的起手式。
狐狸导弹，很奇怪，也很有效。
刚才打斗中也明显能感觉到，胡小北用出去许多没见过的招式。
“好像没见你练过格斗术，为什么会一点点变厉害呢…”
王锦摸摸下巴，认真打量着胡小北。
他的一身技艺是吃百家饭练出来的，这里学点那里学点。
剑舞，贵族剑术，落蝉，枪术，冰蛇流迅捷剑。
这里面任何一个，都来自领域中顶尖高手的倾囊相授。
王锦能将它们融会贯通，除了天赋以外，还因为每天在梦境中的疯狂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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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只狐狸…
一起住了几个月，她每天做的事就只有吃吃睡睡，借着出差的名义明目张胆摸鱼。
偏偏实力不退反进，王锦到现在还没法单凭格斗打败她。
“嗯？这不是义务教育学过的东西吗？慢慢领悟就变强了啊。”
胡小北放下泡面桶，歪了歪头。
转移注意力后，她的脸没那么红了。
“义务…教育？狐狸的义务教育吗？也是九年？”王锦一脸疑惑。
“比那要长一点啦，我们化形之前不太方便打架，那段时间要读书学习。”
“比如控风，狐火，引魂，或者其他类型的专业知识——金融，媒体，互联网这些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技能。”
“毕竟世道变了，与时俱进嘛。”
“可惜我只在格斗和控风方面有天赋，当时是几个老师单独教我一个，我还因为偏科被罚过呢。”
似乎回忆起了不那么美好的学习生活，胡小北吐吐舌头。
思考了一下狐耳小萝莉用功读书的样子，王锦挠挠头，“你们狐狸…学的都是这些？”
“义务教育当然要学有用的，自己也感兴趣的东西啊，不然呢？”
这次一脸疑惑的人换成了胡小北。
“可你还当过生物老师。”王锦补充。
“那些是顺便学的。不用应付考试的话，学的就是知识本身，还挺有意思的。”
胡小北悄悄把王锦泡面里的火腿肠抢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皱起眉头。
“傻仔，话说你们人类的学校…学那些东西以后真能用到吗？凭借政史地物化生挣到钱，总不能人人都是科学家吧？”
狐狸公主对人类的应试教育表示不理解。
王锦沉默着，揉了揉太阳穴。
感觉聊到了不得了的话题。
“怎么说呢…人类的教育更像是场比赛。”
王锦思索着回应。
“那些东西以后确实用不到，可它们本身就是被定好的参赛项目，大家比谁学的又快又好…”
“赢家就能成为大人物了吗？”胡小北眨巴着眼睛。
“大概吧，有那么一小撮人会成为某些领域的领头羊，也就是你说的科学家。”
“那…”
胡小北伸手比划了个掐头去尾的动作。
“中间这部分人怎么办？他们不能成为大人物，又把时间花在了没用的东西上。”
“噢…我记得叫那个什么。”王锦敲敲脑袋。
“穿着长衫的廉价劳动力。”
“现在不缺读书人了，胜出变得越来越难。”
“于是有人让他们放下矜持去做苦工，然后告诉他们，日子会越来越甜的。”
“可那场比赛不是他们自愿参加的吧？”胡小北皱起眉头。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王锦掀开泡面盖子，香气扑面而来。
“长衫也好，比赛也好，这些看似全凭自愿的东西，其实根本没得选。”
“如果一开始就不跟着掺和，下场只会更糟糕。”
“想要得到跟付出相符的回报都是奢求，放下矜持其实还是挣不到钱。”
王锦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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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的并不是他们，是社会的问题。”
“呜哇…社会真可怕啊，这不是什么超大型的怪谈场景吗？”胡小北抽抽鼻子，起身去冰箱里拿可乐。
“说不定真是呢。”
王锦捏捏她的尾巴，无奈地笑着。
大家过得都不容易。
怪谈界新星一头扎进幽海，跟各种奇怪的东西打生打死。
学生一头扎进学校，为语数外政史地物化生绞尽脑汁。
普通人一头扎进社会，跟996房贷延迟退休殊死搏斗。
各有各的辛苦。
“所以啊…今天的事明天再做，万一明天死了就不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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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幽幽说话声，王锦诧异地转过头去。
那是许久未见的男人，尖耳朵的星空。
他憔悴了很多，身上的西装都有些空荡，黑眼圈让他有种病弱大姐姐的既视感。
这事相妖精依旧衣着整洁，只是腰上围着个游泳圈。
还是小黄鸭的。
“噗…”王锦被这副很没品的装扮惊到了，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几乎没听过星空抱怨，对方每次出现时都带着微笑，优雅而官方。
可惜在幽海这种地方，维持精致本身就很不容易。
更别提星空不会游泳，陈家围子坠龙那次还是拜托同事替的班。
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还要跟着王锦的阴间作息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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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憔悴都怪了。
“要来桶泡面吗？偶尔吃这么一次还是很不错的。”
王锦拿出纸桶晃晃。
这是从冰蟹港离开前，安妮带着雪女采购回来的物资。
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遇不到港口了。
“要专心工作呢…”星空露出无奈的笑容，病弱大姐姐的气质让人心旷神怡。
五分钟后，星空用领带绑住头发，很自然地吃起那份红烧牛肉面。
“我还以为这趟会是你同事跟着过来。”王锦单手撑着脑袋。
“怪谈事件数量激增，要绘制的卡牌越来越多，人手不太够用。”星空轻声回应。
“数量激增…”王锦摸着下巴。
星空嗯了一声，“尤其是旧日支配者，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外神没有露面，已经能确定有不明存在帮忙周旋。”
“人类不清楚这份帮助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统辖局的态度其实有点强硬，他们迫切地想要跟对方接触。”
星空抬起头看着王锦，似笑非笑。
“看我干什么？我哪有那本事啊。”
莫名从他身上看出了点局长的影子，王锦向后挪了挪。
“而且就算真能做到我也没兴趣，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十七岁少年不应该满脑子都是拯救世界吗？”星空歪歪头，修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微微颤动。
“这话不像妖精该说的，又是局长的主意？”王锦揉揉太阳穴。
“嗯哼。”星空点头，轻轻擦着红润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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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个人来讲，我其实更喜欢你的观点。就算真的必须有人站出来，也不一定非要是你…哪怕你是他的儿子。”
像是慈祥的长辈那样，星空伸手拍拍王锦的肩膀。
“我更想看到你幸福地活着，这是我的愿望。”
“喂…别突然用那张脸说这种话啊，会被误认成告白的。”王锦无奈地笑笑。
“你的愿望大概率要落空了，我的状况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幸福地活下去，我现在大概能满足前半句话。”看着在冰箱里翻找零食的小狐狸，王锦笑笑。
“那已经是很棒的进步了。”星空摘下绑住头发的领带，黑发瀑布般落下，带着点点星光。
“我们刚见面时你还一无所有，记得吗？”
“继续走下去吧，说不定我的愿望会实现呢。”
星空在“愿望”两个字上落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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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王锦没有任何反应后，他微笑着站起身，身形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