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么说？好歹她将你扶上司空朗的位置。”贺齐舟奇道，翟彪并不是那种恩交仇报之人。“她不过是要一条忠心的狗而已。我离司空朗的位置还远着呢。”翟彪道。“说说怎么回事？”翟彪道：“我现在是水堂副都尉，算是统万城中水堂的最高官职，但二哥死后，原先的那些水堂官员，基本上都直接听令赫连长盈了，至于盐帮七哥的位置，也是她向老帮主那里求来的，镇南关一役，我们盐帮损失了太多结义兄弟，所以我现在可以排到老七。她还让我入了天龙教，算是乌石的挂名弟子，其实功夫都是乌石手下的铁石金刚教的，现在刚刚通了五脉，武功上也算是有点长进。给我这么多，她也没忘了防着我，郭问的事我是不会忘的，但最让我心寒的还是她将我母亲也接到了统万城，也不管我是怎么想的，派了两个奴婢过来，所以，就些事情我不得不照着她的意思去做……”“嗯，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么说来，你们帮主现在也倒向她了？”贺齐舟问道。“不会，老帮主有自己的心腹，他可能是皇帝的人，太子和几个实权的亲王都在帮中安插了亲信，他全都默许下来，而且基本上做到互不偏帮。”翟彪道。“那你知不知道六皇子赫连长吉在统万城里有没有势力？”贺齐舟问道。“我听到过赫连长盈私下和人讨论几位潜在的对手，赫连长吉绝对可以排进前三。而且赫连长吉的势力大多隐于水下，三处京城里不可能没有他的势力。赤焰身死的消息前几天已经传过来了，听说目前赫连长吉还在逃亡之中。皇帝已经严令夏州派兵去乌孙国方向接应，赫连长盈也让我们水堂密切关注赫连长吉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先私下向她汇报。”“赤焰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是我和许暮雪亲手杀的，你们水堂在西域也有耳目？”贺齐舟问道。“嗯，几个大点的国家都派了人，我昨晚刚刚收到从乌孙布尔根城传来的消息，赫连长吉好像在被人追杀，如果算算时间的话，可能快到统万城了。”翟彪道。“我已经抓住他了，现在就在城内。知不知道乌石现在怎么样？”贺齐舟道。“乌石的伤估计痊愈了，只是整张脸上都布满了伤疤，脾气也变得极为暴躁，动不动就杀人，现在城内已经听不到反对他的声音了。”翟彪道。贺齐舟低头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向赫连长盈报告的？”“她派了两个‘帮手’给我，负责消息的传递，偶尔也会亲自来这里看看，向我布置一些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当然，顺便也会拉拢一下老帮主。”翟彪道。“那你手上可有赫连长吉的画像？”贺齐舟问道。“有。”“你说如果有人发现貌似赫连长吉的人出现，赫连长盈会不会亲自来确认一下？”贺齐舟问道。“这个我说不准，但多数会偷偷看一眼的吧，说不定还会暗中下手。你有什么计划吗？”翟彪道。“赫连长吉已经向他的亲信发出消息了，我想利用一下，让他和赫连长盈彻底反目，不知你能否帮个忙。”贺齐舟道。“没问题。”赫连长吉点头应允。“我尽量想办法不牵连到你。”“没关系，大不了去投靠郭问，那样反而畅快一些。”翟彪道。“你还有母亲在城中，先别冲动。听我说，酉时二刻左右，有人会带着赫连长吉和几名乌孙国商人去万马楼喝酒，你想办法不着痕迹地让赫连长盈派
给你的‘帮手’发现赫连长吉，并尽快通报赫连长盈。乌孙商人喝完酒后，会去看拳，我估计赫连长盈会到你在二楼的房间偷偷观察，我会找机会制造混乱，你别太冲动，注意好保护自己，也要留心土堂的人向你出手。知道了吗？”贺齐舟道。“就这些？土堂为何会向我出手？不需要我替你们留条后路？”翟彪问道。贺齐舟道：“后路我知道，你不用操心了，等事情发生后，你小心点，忠心耿耿地守在赫连长盈边上就行了。”“好，我听你的。”……申时三刻，贺齐舟已经回到四海大客栈半个时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进了茅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贺齐舟一直在客栈前院的餐厅喝茶，通过边窗，可以看清进入客栈的每张面孔。那名进入茅房的人并不简单，正是去年差点识破贺齐舟身份的土堂都尉欧阳暄！“你认出来了吗？”贺齐舟问坐在对面的许暮。“认出来了。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怎么肯定欧阳暄会冒险出手？而赫连长盈一定会亲自赶来？”许暮问道。贺齐舟道：“我不敢肯定，只是机会这么好，不想就这么错过了，我们再过一遍，你看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好，你说。”许暮点头。贺齐舟道：“首先，假设我是赫连长吉，肯定越早脱离敌手的控制越好！而且经过十来天，以他的才智修为，应该有点怀疑那种毒药是否真存于体内。所以，只要能有机会脱身，他绝对不会放过。其次，他肯定不敢让赫连长盈知道自己被别人控制住了，因为如此一来，只要赫连长盈派人‘营救’，他的小命极可能就会丧在我们手上，或者无论最终他是怎么死的，都可以推到我们这两个敌人身上，皇帝不会有任何借口去惩治赫连长盈。所以，他在脱离我们控制之前，会比我们更加想要隐藏身份。与此相反，如果他借助欧阳暄的帮忙，顺利脱身。此时就会大张旗鼓地表明自己的身份，令赫连长盈和乌石不敢妄动，他只要在统万城中等皇帝派人过来就行了，甚至直接让乌石派人护送其回中京。”许暮道：“这点我明白。”贺齐舟道：“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亲信暗中救下自己，接下来就是动手时机的问题了。如果赫连长吉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把握在土堂动手时干掉他，这一点赫连长吉也明白，所以他一定会关照欧阳暄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不错。”“那我们现在就替他创造一个时机！”“你是说晚上万马楼的酒宴？”许暮问道。贺齐舟道：“不错，我会找借口不去酒宴，然后你盛情难却，又放心不下赫连长吉，便只能带着他去赴宴；欧阳暄在茅房中得到消息后，是没有时间迅速在万马楼布下埋伏的，但他可以在你们喝酒的时候，在盐帮的擂台四周埋伏起来……”许暮点头道：“有道理，如果我是赫连长吉也会觉得是个好机会，你不在，只有我一人看着他，到时随便想个拉屎撒尿的理由，稍稍离开一些距离后就可以动手了，更何况盐帮里还有不少高手！”贺齐舟道：“所以这是个足以令他动心的时机；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去万马楼的时候，恰巧会被赫连长盈的人看见，我估计没几人见过他的真容，赫连长盈必定会来确认，不管是其本人还是派其亲信过来，来的一定是比较重要的人物，完全可以挑起双方的仇杀。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你这个‘奸贼
’！那就这么干！”许暮豪气说道。“过奖过奖，记住要坐的位置了吗？撤离时的路线可别走错了！”贺齐舟道。“知道了，啰嗦，走，可以演戏去了。”许暮欣然起身，走向后院客房。……“你不能喝完酒再去吗？我答应买地江等会去万马楼的。”二楼上房内，许暮低声问道。“不是还要去看打拳吗？明天一早就得出发，时间太紧了，我已经找到武察司的记号了，得让人早点将我们抓住赫连长吉的消息送回去。”贺齐舟道。“那他怎么办？”许暮指了指外屋的赫连长吉。“带他一起去吧，解开他腿上穴道，只要封住他气海，应该没问题，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好，那你何时出发？”许暮问道。“天黑以后。”两人对话的声音极低，但赫连长吉还是能隐约听到。不一会，城北隐隐传来暮鼓声，申时已到。敲门声又适时响起。许暮与贺齐舟自里间走出，顺手解了赫连长吉大部分穴道，门外是买地江亲自前来相邀：“穆兄弟，马车已经雇好了，我们这就走吧？”“好。周奇正好有些事，他就不去了，我和常吉一起去。”许暮道。“有什么事这么急啊，一起喝点酒、看场拳也算是临别前热闹热闹。”买地江盛情邀请。“真是有事，对不住了。”贺齐舟道了句歉。“别管他了，我们这就走吧。”许暮道。“大人，我，我想上个茅房！”赫连长吉急忙说道。“懒驴上磨屎尿多！还不快去！”贺齐舟怒喝了一句，赫连长吉匆匆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