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如同破碎在许念之的心底，这得是多失望，才会恨到天下读书人的身上。
砸碎酒瓶的郑无仇，起身。
“我会盯着你的！”
“看到没”
“这一麻袋的白凤，就是你的下下场”
郑无仇不忘把布包捡起来，里面还有好几个他从城头上砍下来的人头。
滚出去的人头他也不管，背着人头出门。
一边走，还一边用刀拍打着布包。
“白凤，要你不听话”
“一辈子书，白读了，读进屁股里了吧”
“被我抓住了吧，看我不打破你的脑壳”
摇摇晃晃着，走出大街，走到另外一家人的门口，使劲拍门。
“大娘，我把白凤的人头带回来了”
不等门被打开，又去拍另外一家人的门。
“二叔，我帮你把白凤的人头带回来了”
“王婶，白白凤的人头我给带回来了”
踉踉跄跄的，拐进巷子，去敲其他人的门去了。
许念之看着郑无仇，明明有些搞笑的行为，却是让人莫名的伤感。
“别管他，大家都习惯了，让他闹腾会吧，闹腾会就歇停了。”
老爷子摇摇头，示意许念之不要去管。
郑无仇的酒量很差，酒品看上去也不太好，但却句句肺腑。
许念之想找郑无仇问问消息，倒看到他已经醉成那样，看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只能坐在面馆里，盯着老人。
“想问什么？”
老人见店里除了郑无仇之外，再也没来其他的人。
便坐到了许念之的对面。
“一切！”
“许家军和白凤。”
许念之回答。
“我现在又有点怀疑你是不是许家军的后代了。”
老头子盯着许念之，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从小爷爷带着我逃难去了大风国，老爷子死前遗言希望能把家父的骸骨带回去入土为安。”
许念之解释道。
“我这是第一次来青云王朝，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许念之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事情吗，很简单。”
老人喝了一口茶。
“王朝的国教是道家，可如今道家式微。”
“特别是前先年，道家唯一一位十一品老死后，学宫就开始针对道家。”
“据说道家上面的都被白凤被抓了起来，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道听途说。”
老人摸了摸胡子。
“青云王朝又是霜洲第三大王朝，学宫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大一块地盘，而且还能把道家打压覆灭，何乐而不为？”
“只是，道家在青云王朝成为国教千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面很多人都和道家有扯不清的关系，比如许家军的那位。”
许念之低下头，下面大概就是取而代之。
一军之力，在普通人面前是庞然大物，可在十一品的白凤面前，只是大一点的蚂蚁。
许家军不支持学宫，在学宫的威胁下，许家军被当成叛军覆灭了。
罪魁祸首是王朝的上层，也是学宫的上层。
据说是白凤强硬要求将许家军覆灭，一个人都不准留下，用来震慑那些不听话，对道家还有侥幸的人。
白凤的手段成功了。
以雷霆手段灭了许家军，整个青云王朝所有人都被震慑住，没人再敢反对学宫。
学宫由此，开始成为青云王朝的国教。
唯一让许念之感到意外的是，王朝里还公开支持许家军，支持道家的人，只有最小的公主叶倾城。
下场便是，被贬到边境小城清风城，当一个落魄公主。
许念之这才明白，为何在城头上那位公主会如此的强硬，原来是把他当成了许家军的人。
只是她并不知道，许念之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真把她砍了，那就是真砍了。
“郑无仇是许家军的后代，所以那么恨白凤？”
许念之想了想，问起郑无仇。
“呵呵，何止他郑无仇。”
“许家军三十万带甲士，五万出自清风城！”
“我两个儿子，对面独子，王婶儿的四个儿子，郑无仇的爹，大伯，二叔他们都是许家军的勇士！”
“无仇那孩子，一直念叨着要行走江湖，学一身武艺，去找白凤报仇，却从来没有去，不是害怕，而是要留着给我们一群老家伙养老送终！”
“我们这一条街，只有无仇一个青壮了！”
有时候留下，比出走更需要勇气！
许念之听到这话，有些震撼。
满门忠烈，不过如此！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被当成忠烈对待，而是被当成了叛军覆灭。
死后，也留不得一个好名声！
许念之起身，对着老人，深深鞠躬。
“小郎君客气了！”
老人回礼。
“还没有请教老人家大名！”
许念之恭敬的问道，此刻他觉得自己比那些读书人有礼多了。
“老朽王东山啊”
“小郎君，此去如果遇到那些尸骨，请你别忘了带他们回家”
“如果要报仇，请你告诉大将军，东山啊，这把老骨头也愿意为他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