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被郑笏的话激怒，他的心中泛起了杀意，如果不是还存有基本理智的话，郑笏已经是个死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上来劝解，赵易山说：“陆参军不必动气，郑兄的话说得重了些，但想来是不包括你在内的。”
郑笏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言，最终在其他人的再三劝说之下，轻描淡写地给陆川道了个歉。
可陆川余怒不消，他神情严肃地说：“若没有你口中的那些贱民的供养，你这上等人也将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早晚必亡。”
“给脸不要脸！”郑笏哼了一声：“本以为你能作个俊才，却不想还是改不掉贱民的本性。与你同处一室，真令我感到臭不可闻！”
一场会谈就这么不欢而散，只有赵易山在走之前特意对陆川说了句：“陆兄，我们之前商议好的合作还是继续，不会有任何影响。”
腊月十五，柳无忧差金月送来了一个精致的箱子，里面装的之前承诺过的：南山船坊一成的分红。
这个箱子可不小，是两个伙计用扁担抬来的，放到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陆川被吓到了：“这，得是多少钱啊？”
金月说：“这是南山船坊一年的分红，无忧小姐给你凑了个整，一共是五百两。”
陆川、郑兴瑶这俩人也就算了，陈雪薇曾经是阔过的，也被柳无忧的手笔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群人瞠目结舌半天，陆川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这才说：“我和无忧小姐一共才合作了没几天，怎么敢要一整年的分红呢？”
金月答：“这是小姐的吩咐，我只是个跑腿的，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啊！对了！”陆川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糖厂也有分红，那个……”
他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了：因为糖厂到目前为止的销售额并不高，一成的利润其实还不到一两银子，与地上的五百两相比，简直就是儿戏。
更重要的是：陆川刚刚拿商行的盈利给自己充了寿命，身上只有二十七个铜板。
难道要他厚着脸把地上的箱子打开，然后拿出一锭银子说，“这是给你家小姐的分红”吗？这也太难看了吧。
金月看出了陆川的窘境，体贴地说：“小姐吩咐了，如果陆参军的手头不便，糖厂的分红可以下次再给。”
对此，陆川只能笑着打哈哈，唉，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腊月二十这天，除了商行还在营业之外，陆川给所有人都放假了。糖厂、玻璃厂、硝石矿、铁矿，全部处于停工状态。
若是往年，这些人说什么都是不愿意停下来的，因为他们一旦停止工作就会失去收入，马上就要陷入饥荒。
可今年不同了，工人们跟着陆川干了几个月，手里都有了一定的积蓄，哪怕放假也能过个肥年。
工人们放假了，可陆川不能歇，他花了一两银子从系统里买了化肥的配方，来年不管种什么，都靠它了。
不得不说，系统给的配方非常应景，如何将粪便、泔水收集起来沤肥，如何在这种农家肥的基础上加强肥力，介绍一应俱全。
配方中最重要的物质，嘿嘿，硝石！
别的不敢说，要说硝石的话，咱陆川有矿！
说干就干，陆川立刻到村里的化粪池里搞了一盆金汁。
这一幕刚好被里长看见，惊呼：“陆参军！你怎么能干这种脏活啊！”
陆川听着这句话，总感觉十分别扭，里长也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以您的身份，怎么能搞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呢？”
天彻底聊死了。
陆川也懒得计较：“这可是好东西，农家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明年用上我的肥，保证你们的庄稼长得又快又好。”
说完，他端着金汁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里埋头研究起来。
此时，最难受的是阿淼：凭什么我玩尿就要挨打，姐夫玩就会被人尊敬呢？
菜菜是个聪明的孩子：“因为哥哥是为了全村人吃饱饭，而你只是为了瞎玩。”
陆川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埋头在实验室里，就连吃饭都是郑兴瑶端进去的。
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这天，陆川终于把化肥做出来了，各种成分都调整到了最佳的配比。
当他伸着懒腰走出实验室的时候，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全村男女老少在里长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在实验室门口。
不知道他们已经跪了多久，但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陆川开门。
陆川连忙冲过去搀扶：“乡亲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里长啊，你们的岁数这么大，我可受不起啊！”
里长哽咽着说：“陆参军，你平时的功绩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过年了，你给大家放假，自己却忙到现在，我们心里有愧啊！”
再看时，全村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这就是乡亲，这就是农民，天下最质朴的人。
“大家起来吧，心意我收到了。”陆川拿出自己刚刚调配好的粉末展示：“大家看，这就是我刚刚新做出来的肥料，明年大家都用这个来施肥。用法非常简单，只要在水中化开就可以了。用了这肥料啊，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再没有什么能比收成更牵动农民的心了，陆川做了大官，心里却还能想着这些穷苦百姓，那么百姓的心中自然也有陆川。
农民们没什么文化，讲不出什么漂亮的话语，他们只知道：陆川是大恩人，自己的一切包括这条命都可以为陆川付出。
陆川这个名字已经比皇帝还大，哪怕陆川现在说要造反，马前村里几百人也敢扛着锄头，义无反顾地跟陆川一起走。
“乡亲们，回去吧，”陆川恳切地说：“今天是大年夜，大家回去好好过个年。明年加紧生产、努力工作，咱们争取把村里的土房子都拆了，全村人都住上水泥的房子。”
……
北风呼啸，可是今年的冬天一点都不冷，整个马前村的气氛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