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休息一天，次日，陆川又去了东夷县城。
这里开着陆氏的第一家商行，陆川想要来看看这里的经营状况。
自从农具店开张以来，化肥就被从商行的货架上搬走了，继而放入了更多品类的生活百货。
带来的改变显而易见，商行的店面不再有死角，每一片区域都有它的客源。
由此带来的销售额增长也是显而易见的，顾客们更愿意留在商行里面浏览和消费了。
陆川紧接着又去看了城北的农具店，这里没有任何装潢，就连抹墙的白灰都让陆川刻意凿掉了，整家店只有扑面而来的朴素气息。
可是农民们显然更加愿意逛这样的店铺，一群脚上沾着泥泞、身上穿着粗布的糙汉子在店里扯着嗓门闲聊讲价，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川没待多久就走了，因为他那身整洁的衣物和细嫩的皮肉引起了店内顾客的关注。
下次再来的时候，陆川会记得换一身衣服，免得引起客人的违和感。
临走之前，陆川嘱咐店员：“在店里要备上水碗和水缸，再摆一套桌椅，供顾客在此歇脚饮水。”
离开了农具店，刚没走几步，陆川又看见旁边有一家店铺空着等待招租。
陆川指着这家空闲的店铺说：“把这家店盘下来，卖些麦麸饼、杂粮炊饼之类的熟食。切记，一定要做得便宜、量大。”
“利润稍微薄一点也无所谓，可以到城外去支一个摊子，让老百姓不用进城也能买得到。”
“如果销量好的话，这个模式可以全面推广开来。”
陈雪薇在旁边听着，把这些内容记在心里，然后马上就可以付诸实践。
晚上回到家，杨素迎了上来：“老师，我们家主有书信送来，请老师亲启。”
陆川接过信，上面写着“陆家主亲启”，拆开漆封，里面装的是五文钱一张的高级信纸。
这封书信是杨二当家杨清远写的，内容倒是简单：请陆家主到冯翊一叙，共商经略幽州事宜。
等陆川看完了信，杨素在旁敲边鼓：“我们家主对老师极为重视，此番邀请必定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生怕陆川不答应，他还补充了一句：“若是在幽州盈利，家主肯定会给老师分一块好地方的。”
杨素特意强调了“好地方”，这是为了和之前的东阳郡相呼应，以此暗示陆川：我们杨家带有诚意，此行绝不会吃亏。
对于这些含义，陆川自然是品得出来的，况且杨家确实和其他四大世家有所不同，陆川也非常愿意和他们展开合作。
因此陆川没有犹豫，直接传信给侯小黑，让他准备尽可能多的物资，立刻向冀州府转运。
在去冯翊的路上，陆川问了杨素一个问题：“我们这样明晃晃地进幽州，其他世家会不会产生同样的心思，对我们横插一脚？”
杨素答：“其实我们杨氏盯上幽州已经很多年了，天时地利齐备，只差老师这样的人和。”
闻言，陆川倒是有些好奇：“此话怎讲？”
杨素介绍道：“论天时，马上就要到夏天，哪怕是塞北之地也不会很冷。”
“论地利，从中原到幽州只有两条路，冀州和并州。冀州是我们杨氏的地盘，而并州被五大世家瓜分，其中的雁门郡早就被杨氏收入囊中。”
听到这里，陆川终于明白了：杨二家主好算计，虽然他们还没有进驻塞北，但其实早就已经把幽州划为自己的领地了。
幽州地处偏僻，并且还是流放之地，很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刻板印象。
可其实那里的物产非常丰富，大片的黑土地能够孕育出奇迹。
而之所以杨家一直将幽州空着，其实就是为了集中精力，在中原圈地争利而已。
如今中原的各方势力稳定，他们早就在盘算幽州这块肥肉了。
陆川这个人和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他可以满足杨氏所需的一切条件。
第一，陆川在幽州百姓的心中地位极高，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
第二，陆川终究根基浅薄，幽州产生的大部分利益他是消化不掉的，最终会流到杨氏的口袋里。
陆川并不介意被杨氏利用，因为他也可以借着杨氏的财力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
这并不是互相利用算计，而是一次互惠双赢的商业合作。
陆川的车队跨过兖州来到冀州，刚过白云关，杨氏的家丁马上就迎了上来：“请问来的是陆川家主吗？”
陆川探出身子询问：“是我，你是杨府管家杨康吧，杨家主有何指示吗？”
杨康赶紧对陆川行礼：“不敢，杨家主嘱咐小人在此迎候陆家主。前方的镇甸已经安排好了食宿，陆家主随时可以去休息。”
“杨家主有心了。”陆川说：“我正欲去赶去冯翊，与杨家主商讨合作事宜，请尊管家带路吧。”
杨康却说：“二家主已经不在冯翊，他提前带着货物，动身前往肥如关了。只待陆家主准备好，随时可以前往会合。”
杨素有些不理解：“此番合作的许多细节都还没有商定，现在就去幽州是不是太急了些？”
陆川告诉他：“杨二家主对我的底细十分了解，想必他已经想好了一套非常成熟的合作方案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川在白云关等了三天，侯小黑终于把第一批货物押送了过来。
几十辆大车载着满满的货物，浩浩荡荡从兖州府赶来，看着规模庞大的车队，过往行人无不侧目。
十二太保精神抖擞，引得陆川也心气高昂，直感觉车架上陆氏商行的旌旗格外鲜艳。
他找到杨康：“管家，我们可以出发了。”
队伍开拔，一路来到了肥如关外，陆川老远见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正押送着货物朝关隘的方向赶路。
两支车队一对比，陆川的队伍就显得非常渺小且寒酸。
车队头领见到身后又来了一支车队，每辆车都插着陆氏的旗帜，于是问道：“请问来的是陆川家主吗？”
陆川答：“我就是。”
那人立刻躬身行礼：“我是杨府家丁杨敬，请陆家主先行。”
然后他喝令车队让开道路，等陆川的车队通过以后才重新回到路上。
陆川悄悄地问身边的杨康：“这是你们杨家的货物吗？”
杨康答：“这只是其中的一批货罢了，二家主应该准备了十批这样的车队，按照时间推算，这应该是第三批。”
陆川沉默了，侯小黑对陆川耳语了一句：“家主，你带人先走，我回去再备些货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