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府后，阴双承立刻派人去把王氏的药铺暂时接管，然后配药熬汤，给每个病人免费派发下去。
杨素还感觉十分愤慨：“这王墨惺惺作态，最后这句话让我感到恶心。”
陆川说：“你是顶级世家的子弟，对于王墨的处境无法理解。”
“太原王氏的顶上是魏郡王氏，王昌平家主重利益、轻别离，他不会允许王墨救济百姓。”
“而且除了你们杨氏之外，其他四家可都是非常希望我病死才好。”
“所以，这支人参王不是给王墨的，而是给王昌平的？”杨素明白了：“难怪王墨一边拒绝供药，一边却在加紧药材向青州府调运，原来问题在这里。”
“对。”陆川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堵住魏郡王氏的嘴。”
“我想起来了！”阴双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墨之前特意告诉我，说只有陆家主才有办法，原本我还觉得此话突兀，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
着手开始治疗，幸亏此前陆川及时要求各地将人员流动封闭，这才避免了更大范围的串联感染。
很快，在府县各级衙门、王氏药铺、陆氏商行的门口都支起了大锅熬煮药材。
那些还能活动的差吏和伙计全都敲锣打鼓地吆喝，邀请百姓们来喝药。
县城里还算还好办，乡村可就麻烦了，如何把药派发到每一个乡村，这是一个大问题。
由于交通不便，乡村和县城事实上是有一定脱节的，所以自古就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比如陆川，他可以在白月村慢慢经营发展起来，很大程度上其实依赖于县城对乡村的统辖能力不强。
这时候，水泥路的效果就体现了出来。
陆川花了几年的时间，以各种方式动用了十余万人，终于把青州府全境都修通了水泥路，各级县城、乡镇、村落都被覆盖。
得益于水泥路，向乡村派发药材的工作变得方便了许多，只需要一辆马车，载着几个包裹就可以把所有药材送到。
各村收到药材以后，再支起一口大锅熬煮，就能让所有村民都喝上药。
十二太保也全都康复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可以拿着兵器操练了。
阴双承提醒他们：“还是要注意休息，不可过度劳累，否则恐怕病情会反复。”
就在陆川以为终于战胜瘟疫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申县有近一半的百姓拒绝服药。”
陆川这才想起来：“申县，那里还有一个神棍在鼓捣什么海外神方。”
叫来蜂队问话，天闲星告诉他：“这个神棍的言论颇得一些人的信赖，所以他们很多人都不愿意喝官府派发的药汤。”
“甚至还有些人，故意领了药汤以后当众倒掉，借此宣扬海外神方的好处。”
陆川问：“那么，这海外神方是不是真的能够治病呢？”
天闲星想了一想：“嗯……有许多人都在宣传海外神方的好处，也确实有两个人声称吃了神方以后治好了瘟疫。”
“两个？”陆川感到疑惑：“海外神方就只治好了两个人吗？”
空谈无益，陆川说：“走，去申县看看情况吧。”
花了一天时间赶到申县，这是一座海滨县城，靠着海货贸易，各项发展得还算不错。
刚刚走进县城，陆川就见到了有两个人，正站在高台上卖力的宣讲海外神方的好处。
这两个人讲得声情并茂，唾沫横飞，底下跟着一帮人正在听着他们的演讲，时不时叫上两声好。
陆川见到这个场景，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给六子“敲托”的时候，这些人可比陆川当时卖力多了。
十二太保分开众人，陆川这才得以上前询问：“你这海外神方是从何处而来？”
那俩人答：“海外神方，自然是从海外来的。”
又问：“神方里有何神药？”
答曰：“神方里自然是有神药，凡间自是无觅处。”
又问：“神方是谁给你的？”
答曰：“是章神医在梦中得海外神仙相授。”
几番问答以后，那俩人有些不耐烦：“你买不买，你不买别挡着别人要买。”
陆川只得问：“一帖神药卖多少钱？”
卖主答：“你们算是来着了，昨天还卖一千八百九十文，今天就已经卖到两千三百文了。”
“啊？”陈雪薇听糊涂了：“涨价了？那怎么反倒说我们来着了呢？”
卖主嘿嘿一笑：“你若是明天来，说不定两千五百文还买不到，今天只要两千三百文，难道还不是你来着了吗？”
陆川正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又掏了钱买了这海外神方。
杨素抓住一个买主问：“你们买这个神药，真的有人被它治好了吗？”
那人答：“我哪知道去，只不过很多人都在买药，这价钱虽贵，倒也不是出不起，买了就买了吧。若是赶明儿得了瘟疫，拿来死马当活马医，也强过病倒了等死。”
闻言，杨素大为惊恐：“如何是等死？县衙和陆氏商行都在派药，若得了病自可去领，你怎么能说出这等丧气话来？”
那人不耐烦的摆手：“章神医都说了，县衙派的药无用，瘟疫只有这海外神方能治。”
离开了人群，陆川面色凝重：“走，去见见那个所谓的章神医吧。”
天闲星负责带路，并对陆川介绍说：“我们查过章神医的底细，本名章闻红，原本就是个坐堂的郎中，水平一般，声名不显。”
“这轮瘟疫中，他突然高调宣称得到了所谓的‘海外神方’，一下子受到百姓的追捧。”
找到了章闻红的住处，陆川敲门，里面传来一声问话：“谁啊？”
陆川问：“章闻红神医在吗？”
那人答：“我就是，稍等一下。”
等了半天，里面的人终于开门了，见到门口来了一群人，章闻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几位是来买药吗？我的海外神方专治瘟疫，你们人多，就给你们少算一百文钱吧。”
陈雪薇习惯性地讲价：“我们这十几个人呢，每个人都买一帖药也能值个好几两银子了。神医，你就多让一点，每帖药让三百文也不算少了。”
章闻红把眼睛一瞪：“什么每帖药！我说的是你们总共加起来让一百文。而且只买一贴药可不行，每个人至少买七帖，否则不让价！”
“价钱不是问题，”陆川问：“我只想知道这神方里是些什么灵丹妙药。”
章闻红又把眼一瞪：“这是海外神方，凡间没有的仙药，你问了有什么用？”
陆川又问：“既然是凡间没有的东西，那你是怎么得到的？一共有多少库存，怎么够这么多百姓来买呢？”
章闻红被问急了：“你到底是不是买药的，不买药就出去，别耽误我制药！”
陆川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说什么？制药？”
突然意识到说漏嘴，章闻红立刻闭嘴，伸手就要把陆川往外推。
十二太保岂容他放肆？白劭一把就把他按在地上，陆川趁势到里屋查看。
一切真相大白，所谓的海外神方，竟然是从墙上抠下来的白灰！
两面墙的白灰都已经被抠干净，第三面墙被抠了一半。
陆川气得破口大骂：“此贼无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了这个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