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马骁阳身上发生的事，十二太保个个义愤填膺，阿淼更是气得不行，立誓要把武林盟拔了，而且还得和那个王庆民算算帐才行。
陆川将此时报给了青州牧崔妄零，让他注意一下武林盟在本地的活动情况，顺便查查王庆民在做什么。
崔妄零接到案情非常重视，立刻就安排布置人手开始查访。
如此大规模的武师有规律地聚集在一起，情况基本上就是明摆着的。
再加上陆川的号召力，青州府四大家族全都出人出力，就连普通百姓也都主动帮着一起查案。
这种查访的难度并不大，崔妄零很快就锁定了武林盟在青州府的六个授业据点。
同时也查出来：武林盟的资金全部都是外来的，运钱的人都持有五府特别通行令。
通过对通行令各个关口的盖章分析，这些钱的出发点统统来自幽州府。
这就很奇怪了，幽州府本就不富裕，更何况才刚刚开始发展，各方面都缺钱、缺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向外输送呢？
陆川告诉崔妄零：先将查到的这些人和据点秘密布控，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自己还需要将案件进一步挖掘，掌握更多的信息。
崔妄零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些人跑不了，什么时候收网，请陆家主知会一声就是了。”
交代完案情，陆川又问：“那个王庆民有没有消息？”
崔妄零转身又拿出了一份资料：“都写在这里了，陆家主自己看吧。不过这个人也不像是个能干大事的样子，要不是你特别提点，我根本都不想管他。”
翻开卷宗，陆川不禁失笑：这确实不是一个能干大事的样子，甚至可以认为，崔妄零的话说得还是客气了些。
原来这王庆民本就是个不入流的武师，他的师父就没教明白，王庆民本人更是个糊涂车子。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辈子，最近又稀里糊涂地就入了武林盟。
每次都去听讲，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其实只是为了混点散碎银子零花。
王庆民的人生高光时刻，就是被盟主蓄意安排的那一场搏斗，将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头打倒两次。
自此以后，王庆民处处以高手自居，多次对武林盟的盟主和长老提出许多非分的要求，故意搞得人家下不来台。
两个月前，武林盟的盟主将一个授业据点搬迁，所有人都通知到了，却唯独把他漏掉。
说得明白一些，盟主为了摆脱王庆民的纠缠，甚至不惜放弃了一个据点。
别看他这样，可王庆民也是收了弟子，当了师父的人。
他的大弟子五岁的时候从谷车上摔下来断了腿，从此就是个瘸子；他的二弟子自小患有脑疾，也不太严重，就是人话都说不利索；他的三弟子岁数跟他差不多，前段时间还中风了。
说到底，若是一个真想学武的明白人，压根也不会跟着这么一个糊涂蛋。
自从王庆民打赢了马宝虢之后，他又招收了一个女徒弟，这回倒是个健康的正常人。
不正常的地方在于：这个女徒弟是花钱从人贩子手上买的。
把女徒弟带在身边教了两年，发现了一个问题：没钱了。
是的，由于失去了武林盟的收入，王庆民没钱了，养不起这几个徒弟了。
于是，王庆民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健全的女徒弟身上：“徒儿啊，为师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到了你该回报为师的时候了。”
女徒弟也算知恩图报：“师父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弟子无不照办。”
王庆民说：“若是将你推入火坑，为师是做不到的。但也不要埋没了你这一副好脸蛋，师父打算送你去戏班，若是能挣下钱来，也好贴补一下师父和师兄。”
女徒弟答：“师父说得对，我去就是了。”
于是女徒弟便跟着王庆民来到了戏班自荐。
按说，戏班和武师本是两个行当，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可王庆民还是就这么去了。
戏班老板也感觉奇怪：挂子门的人怎么来我们彩门了？
但是考虑到最近戏班实在缺人，这才和王庆民见了一面。
双方一对切口，结果王庆民啥也不会，戏班老板只能用白话对谈：“您这位徒弟相貌怎么样？”
王庆民答：“长得好看，别提多标致了。”
又问：“嗓子怎么样？”
答曰：“好听，能说会唱，十八般小曲儿都会。”
又问：“身上怎么样？”
这句话的意思是：“身上的基本功如何”，杂耍戏班要能耍会跳、蹿高蹦低、金刚不坏、油锤灌顶、金枪锁喉、花样兵刃、翻腾筋斗之类。
不管这些东西的实用性如何，起码观赏性得拉满，这样才能唬得住外行的看客，让他们掏钱打赏。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庆民面对这个提问，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白。”
“身上怎么样？”
“白。”
戏班老板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并接受了这个答案，然后非常客气地把王庆民轰了出去。
陆川默默地合上了案卷，强忍着笑意走出了州牧府，带上十二太保和阿淼，一起去找王庆民。
东夷县城门口，陆氏农具店隔壁有一家陆氏炊饼铺，王庆民带着他的四个徒弟正蹲在店铺门口，一人抱着一个饼子正啃呢。
陆川上前询问：“你叫王庆民？”
对方答：“是我，你要学武吗？先交二十个铜板的束笑。”
陆川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大概想说的是“束脩”吧。
将身上摸了一遍，一个五钱的碎银是陆川身上最小的钱了，“啪”一下扔在了他的面前。
王庆民的眼睛顿时绿了，把炊饼一扔，如同扑蟋蟀一样扣住了银子，用力地抓在手里。
将炊饼重新捡回来两口吃完，他激动地对陆川说：“好徒弟！你想学什么，我教你。”
“哪个是你徒弟？”陆川说：“我们是来替马宝虢拔疮的。”
阿淼忍不住了，直接抡起拳头就要上，被陆川赶紧拦住：“阿淼，你这样做可不对，你才十六岁，怎么能欺负老人家呢？”
然后陆川算了一笔账：王庆民比马宝虢小了二十岁，所以应该找一个比王庆民也小二十岁的上去比试，那才公平。
陆川回头看了一眼：“老大，你的岁数合适，就交给你吧。”
白劭嘿嘿一笑，放下了方天画戟，活动了一下脖子，转了转手腕，又掰两下手指，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王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