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清虽懵，周司宁却没有多少讶异，她说道：“祖父为何不直接问哥哥，反而问林兄长呢？”
周老太爷没好气的说道：“问他？他肯定就是一句，祖父认为呢？端方是真端方了，却是无趣的很。”
噗！
周司宁很不厚道的扑哧笑出了声，周晏清瞪了一眼妹妹，刚要说话，林清远却开口了。
“回周祖父，以小子愚见，翰林院不适合浅之，正如四妹妹刚才所言浅之太过端方，而翰林院是整个朝堂里最为端方的地方。
浅之若去了，只会变得……更加无趣。”
这下，周司宁是彻底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周老太爷眉眼间也带了几分笑意，他的这个嫡孙儿无论是品行学问都没得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端方守正，不懂灵活变通。这与他的禀性有关，也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有周家托底虽说差不了，可要想有大发展，尚需好好打磨。
若眼前这俩孩子能互补，将会有极大的进益，于他二人来说都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周晏清看着屋里的仨人，哭笑不得的一摊手，“那我该去哪里？”
周老太爷看了一眼林清远示意他继续说，林清远便道：“若是我，我会先投考庶吉士，再去六部体验一下官场的人情事故，然后外放去地方，等有机会回京了，那就资历经验全都有了。”
“嗯，思路清晰，分析准确。”周老太爷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都报名下个月庶吉士的选拔，先去翰林积累学问，再进六部打磨两年，然后寻机出京去做上一两任地方官亲身实践。
记住了，一任地方官，胜过六部观政十年。
朝廷每年都会有外派考绩的官员，若有机会，不要嫌苦嫌累，一定要跟着去，体察民情也好，增长见闻也好，于己身都会是不小的进益。”
林清远看一眼周晏清，再次笑了。
周晏清缺少尘事历练，他缺少世家底蕴，若他二人互补互助不说能纵横官场，至少他们的路都会好走许多。
周老太爷不愧是两朝帝师，心胸远见都远非常人可比。
难怪父亲常挂心怀。
六部啊……
想起前世的周晏清，周司宁心中抽痛。
前世，祖父也曾为哥哥谋求出路，哥哥却为了她执意困守在六部一隅，最终被诬了个错处革职流放。
这一次她没有陷在宫城成为软肋，周家的底蕴还在，贺北庭入了朝，还有林家兄长同行，她且要看看二皇子要如何再谋了周家，害了兄长。
深吸了一口气后，周司宁很是欢快的抱了周晏清的胳膊，笑道：“那妹妹就提前恭喜哥哥了，未来一个月又只能待在书房啃书喽。”
周晏清抬手戳了一记周司宁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没规没矩的也不怕林家兄长笑话。”
周司宁耸耸肩，“都是自家兄长，有什么好怕？”
“有哥哥端方守矩就行了，不用再多我一个。再说了，他要是敢笑我，难道我就不会向林祖母告状？你妹妹我可是告状小能手。”
告状小能手？这称号虽是自封，却是名副其实。她告常家那四状几乎成了府衙的典例。
周晏清摇着头笑了。
林清远也笑了，且笑得很是愉悦，他一直都很羡慕周晏清，羡慕他有个通透又伶俐可爱的妹妹。
偏他林家从高祖往后数代都是单传，别说亲兄妹了，连个隔房堂兄妹都没有。
便说道：“欢迎随时告状，这样我也能向人炫耀了。”
周晏清笑得欢快，周老太爷也笑着点指。
只周司宁有些哑然。
什么时候被人告状也成了一种炫耀的资本？
……
周老太爷留了林清远用饭，周晏清和周司宁也跟着留在醉月堂用饭。一餐饭吃得很是愉悦，饭后闲谈也很是恰意，说话都很直接不用藏着避着什么。
聊到兴处，周老太爷又开了棋盘。
棋到中盘，周老太爷便道：“慎儿这棋路却是与怀远有些相近。”
林清远便道：“贺家怀远？那小子却是敌不过他，每次棋楼大会最后都会遇上他，且十次会有九次输，唯一的平局还是被他遛着玩儿。”
这俩孩子竟然相识？
周老太爷两眼一亮，却指着周司宁一本正经的打趣道：“那你下次记得喊上宁丫头，保准他没那么轻松赢。”
咳……
周司宁被茶水呛了一下，很是无辜的鼓了腮帮子，“祖父，您与林兄长弈棋，没事牵连孙女儿作甚？
再说了，贺北庭可不会这么没定力。”
哈哈……
周老太爷不以为忤，反而仰头大笑，“瞧瞧，这丫头胳膊肘拐得……这可还没嫁过去呢，就护上短了。”
又道：“等她出嫁时，你们可要好好的摆一摆舅兄的款儿，狠狠为难一下怀远，看她到时还怎么护……”
舅兄？
周晏清想到前些日子贺北庭在他面前僵着脸喊舅兄的样子，便乐不可支的跟林清远说道：“嗯，上次会面时，瞧见你与他好像只点了下头并没说话。那兄长下次再见到他，记得让他喊你舅兄。”
说完后，又呲着牙笑得很是欢快，还得意的瞟了一眼满脸抓狂的周司宁。
想到贺北庭喊他舅兄的场面，林清远也有些笑不可支，也跟着说道：“别的先不说，咱俩要想在他面前摆舅兄的款儿，那可得好好打磨一下学问。”
见周晏清一脸懵，便解释道：“你想啊，他自小习武，咱俩就是绑一块儿他也只需动动手指就能镇压了。要想摆舅兄的款儿，那就不能动武只能说文。可偏生他的学问也很是不错，一句话，他若是参加科考，名次定然不会在我之下。”
周晏清惊了，能文能武，下棋还厉害，真不愧是祖父嘴里了不起的贺北庭，的确是了不起。
“小妹，你捡到宝了。”
周司宁有些不服，“他是能文能武很厉害没错，可你妹妹我哪里差了？怎么就不是他捡到了宝？
还有，你确定是我亲哥哥？不是祖父从哪个笔篓里捡来的？”
周晏清冲着林清远两手一摊道：“瞧，就是这样，说得过你时就一脸得意洋洋，说不过你时便翻脸就恼了。你要是还羡慕我？喏，这个妹妹送你了，拿走。”
“哼，我走了，去做百花糕，没有哥哥的份儿。”周司宁哼了一声，起身行礼走了。
她是真的要去做百花糕，这些天陆续收集了许多花瓣就等着做成糕点了。
周司宁做了许多的百花糕，林清远走时提了一盒，周家各院都收到了一份。就连云归也有得吃，有得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