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宸兴奋的来回踱着步子，脑子里的小算盘啪啦啪啦的响着。
私盐官用的收入用来解决日常的开支，那市舶司的收入就可以存下来了。如此一来，何愁国库不充盈。
可是，“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朝中没有人提出呢？”
没用谁解说，话一说完，七皇子自己就想明白了。市舶司比私盐官用的利要厚上无数倍，且运作起来也更加复杂难办。毕竟是新开一司衙门，大小事儿都得有立项章程。
而且私盐官用触及的只是部分官员的灰暗利益，没人敢在明面上闹腾，纵有人不甘，也只敢在背地里耍耍阴招生点儿事端。
设立市舶司则不同，这几乎是能牵扯到朝堂半数以上的官员，跟整肃朝堂也没多少区别了。甚至还会损及某些勋贵或皇室宗族的利益。
就目前朝中那些老狐狸，几十年下来，已经养出了一身的惰性，只想着伸手贪好处，根本不愿去付出半点力。
更遑论是站出来同所有人打擂台，根本就不会有人伸这个头，也没谁有这个胆魄。
“唉，设立市舶司虽有千般好，可也有万般难。就算是本殿下扛刀提剑大杀四方的将司衙立起来了，若任人不善，这银子再多怕是也仍然进不了国库。”
一句话，还是缺人，缺真正能做事的人。
将私盐官用，毕竟只是一个专项，他出面主抓，再加上周宴清和林清远做副手，这事也能成了。可市舶司可是个新司衙，处处都得有人盯着，事事都得有人去做。可不是一两个能干的人主事就能成事的。
贺北庭说道：“人选不难，臣的建议是由殿下主抓，给今科的新人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索性是新事物，那就群策群力摸着石头过河。一届新科数百人，历练下来，再不济也总能挑出几个得用的来。等诸事顺了，规程也就出来了，一切皆有章有度，任是谁主事，也就都能胜任了。”
七皇子道：“这主事的人选哪能那么随便……”
“殿下莫急，先听臣说完。咱们宣国科考，五年两科，每科数百人。只要选对了一司主官，还怕没有后继之人。
还有就是，地方官员三年一任，这市舶司可以一年一任，一季一考，优胜劣汰，除了考核政务能力，也考核品性。也不必非得是品性多高洁的人，只要是能做事，又能守得住底线的人就行。
上有殿下监管，下有无数的人盯着，不管是哪个位子上的人都随时有可能被换掉，殿下觉得谁还敢出差错，谁还敢伸手？”
楚煜宸只在心里略略过了一遍，便想转了。当朝皇子扛着监管大刀，随时准备砍人；身边有人虎视眈眈准备抓错处，下面还有一堆新人等着补缺，的确是没谁敢轻易伸手。
毕竟十年苦读为仕途，谁也不想一伸手满盘输。
只是，得先整肃朝堂，才能达到监管想要的效果。
“一个私盐怕是就得要拼掉半条命，再加上一个市舶司，怀远，你若是要本殿下这条命，只管痛快的拿去，别这么钝刀子割啊。”
贺北庭垂着眼没吭声，七皇子这小尾巴一翘，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不就是想让他替他分担么。可他是武将，这些事还真不行。
“殿下，臣只能碍于私交，在您有需要时帮您出出主意，别的什么也做不了。臣是武将，宣国武将不站队，这是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破的铁律，否则……宣国危矣。”
楚煜宸瞥了一眼贺北庭，心道，我也不是让你出面做什么啊，这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哼，你不做，那就让你小媳妇儿来做。
然后，眸光一转看向了周司宁，说道：“周姑娘……”
“殿下，周家是纯臣，亦不站队。”
周司宁虽没有贺北庭了解七皇子，可她听了这么多，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所以，当七皇子转向她时，她便全都明白了。这是想让周家替他冲锋陷阵啊。
周家虽是纯臣，可七皇子既是未来的新君，适当的帮一帮也无不可。却万不能做的太过，给皇上一种周家提前效忠了新君的感觉。
所以，七皇子刚开口，周司宁便直接打断了。
楚煜宸：……
这个周司宁竟然连话都不让他说。
楚煜宸瞪了一眼贺北庭，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纯臣，不站队，感情你们先前出了一堆的主意，说了那么多的法子，就是让本殿下一个人去折腾呗？
那周晏清本殿下还能不能用？用了算不算是周家站了队？”
周司宁笑了，“是呢，殿下说的是。臣女先前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家兄能胜任就直接开了口。也因此，臣女紧跟着便又同殿下说家兄不合适。所以，这盐务家兄也不学了。索性，翰林院需要更多的还是学问，其他的都是次要。对吧？”
楚煜宸这一口气给憋得，上不来下不去，异常的难受。
贺北庭眸含宠溺的揉了一把周司宁的头，说道：“你别总气殿下，后面那么多事情都得要殿下去做。”
言外之意竟是，你把人气坏了，谁去做事？
楚煜宸更难受了。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难不成没有这些事儿等着他做，便能随便气不成？他是周司宁的出气筒吗？
好想把人拖出去揍一顿，可他打不过。
“贺怀远，绝交！”
“好的，那臣走了。”话落，贺北庭便牵着周司宁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宜城这里有道麻油鸡，我知道有一处做得不错，去尝尝？”
七皇子殿下气坏了，迈开大步就跟了上去，有好吃的不带我，想得美。
“本殿下替周大人看着点儿，免得周姑娘被陌生人坏了清誉，本殿下没法儿向周大人交待。毕竟周姑娘来的是本殿下的屋舍。”
陌生人三个字，七皇子咬得特别重。就差明着说，你顶着一张张三李四王二的脸，却牵着人周司宁的手像话吗？
贺北庭看了七皇子一眼，然后扭头看着周司宁道：“我带你？”
“嗯嗯。”不用走路真是太好了，周司宁两眼放光的直接伸手抱了贺北庭的腰。
贺北庭揽抱着周司宁，脚尖一点人便向着远处飞掠而去。
楚煜宸：……
武功好了不起啊？轻功好了不起啊？嗯，是真的很了不起。哪怕是贺北庭带了一个人，他也依然追不上。
因为他还没动，贺北庭没瞧不见人影儿了。
“贺怀远，你给我等着的。”楚煜宸咬着牙转身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