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话果然一点儿都没错，感觉上是昨日才刚吃完了腊八福粥，而眨眼就到了年关。
腊月二十二，朝廷封笔，明日小年。
周司宁自腊八那天走了一趟贺家回来后，就再没有出过府门，要么被苏氏叫到锦院去商量嫁妆事宜，要么过去听雨轩与张琪一起煮茶品点。
自敲登闻鼓后，日子似是一直很平顺。可却平顺得让周司宁心底里生出了一丝不安，就仿若是黎明前的最后一点平静般。
张大人被革除了朝职，安静且泰然的受了，半点响动没有。
张皇后被夺了凤印，夺了六宫之权，也一点动静没有。
最奇怪的就是二皇子楚煜明，他的借刀杀人没成，挑拨离间也没成，竟也完全沉了下来。似乎真就半点念想都没有的过起了幽禁的日子。
直到腊月二十六这天，御医进了二皇子府，隔半个时辰后，又换了一名御医，直到接连数名御医进出过后。
二皇子府的大门打了开来，二皇子楚煜明跟着前来传旨的内侍离府进了宫门。
然后，周霜安站在了周府大门外，被门房拦了后，哭得声泪俱下，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还一边不迭声的认错。
楚煜明坐在马车里，瞧着周霜安半天都没能进去府门，眼底浮起了一抹冷色。庶女就是庶女，连自家府门都进不去，真是没用。
“去，告诉周家，周霜安已身怀皇家血脉。”
周家门房得了这个消息后，半点都没敢怠慢的往里传了话。而最先收到消息的却是下衙回府的周二老爷。
“父亲……”周霜安泪眼朦朦的望着周二老爷，一声父亲喊得可谓是百转千肠。
周二老爷乍一瞧见周霜安，先是怒从心起。
可听着这含悲忍泪的一声父亲，再瞧着自己女儿脸上那止不住的泪，心瞬时就软了。
数月前，收到族里来信，说周霜安跑了时，周二老爷第一反应是怒火中烧，气周霜安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寻死路，可紧跟着便是浓浓的担心。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逛个城都能迷路的世家小姐，孤身一人从千里外的旧都来到这京城，这一路之上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的危险。
“父亲，您身体一向可好？女儿不孝，未能在您膝下尽孝……”周霜安瞧着周二老爷神情上的前后转换，再加了一把劲儿。
“你怎么回来的？不是说了，府里不去接，不许擅自离族，你……”
“父亲，不是女儿擅自离族，是二皇子带女儿返京。”
数月前，周司宁曾说周霜安是跟着二皇子回的京，他还说她是妄自揣度，若他的安儿真随着二皇子回了京，怎会不回府来？就算不回府，怎么这京中却也无人见过她？
可眼下周霜安已然站在府门口了，也已然亲口承认了是跟着二皇子回的京，可二皇子回京已有数月……
周二老爷抬眸看着自己这个女儿，顿时就有些明白老太爷当初的决定了。
周家不站位，而他这个女儿却早早的就同皇子瓜连在了一起。说是她攀龙附凤也好，说是二皇子处心积虑也好，她先后做出了那么多的事儿，终归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嗯，既是跟了二皇子，那还来此做甚？”
周二老爷平素行事虽有些个人心思，可大事上从来就不糊涂。
周家立世之本，任是谁都不能动摇。莫说是一个庶女，就是他的嫡子也不行。
“父亲，女儿，女儿自是回家来啊……”
“当初送你去旧都时，你祖父便曾明言，你擅自离族日，便是剔族除宗时。呵，回家？你怕是走错地方了。
嗯，这声父亲，以后也不必唤了，既是除了族，我也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话落，周二老爷抬脚进了府门。
等在马车中的楚煜明，恨怒交加，满目的戾气。
“去，递帖子，就说本殿下求见老帝师。”
周霜安那个没用的女人，怕是凭她自己进不了周家的府门，而她若被周家拒之门外，那他还要她何用？
周二老爷入府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醉月堂。
老太爷扫了一眼周二老爷，直接说道：“你去告诉二皇子，我不见他。周霜安既已成了他的人，就请他带回府去，如何安置都是他自家事，别来恶心老夫！
再告诉他，早在数月前，周霜安便被周家剔族除宗了，以后不必登门。”
周二老爷嘴角抽了抽，被迁怒了。
“父亲，周霜安虽然不肖，可如今她既怀着皇家血脉，若是在咱们府门前出点儿什么事儿，皇上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皇上看重子孙，否则也不会因为她腹中那点儿血脉，解了二皇子的禁。”
老太爷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周二老爷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骂完后又道：“那就赶紧去打发他们走。”
周二老爷没法儿，跟着前来回话的管家一起出了醉月堂，可他却并没有去府门口。
传话这种事，自有管家去做。
剔族除宗！那周霜安就只是周霜安，与周家再没有半点瓜葛。
听了管家传出来的这话，楚煜明阴沉着脸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牙，难怪上次在静园里，周司宁矢口不认周霜安。难怪周霜安非得要他陪着才肯回来周家，原来竟是如此。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敢骗他！
既已不是周家女，那还要她何用？楚煜明想直接将她掐死扔去乱葬岗，可转念想到，父皇似乎并不知道周霜安已被周家剔族除了宗，而朝臣也不知，那她就还有一丝用处。
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替他解了禁，且先容她生下孩子。若是儿子，便给她一个善终，若是女儿，呵呵，那就一尸两命，都去乱葬岗吧！
“去，把周霜安带过来，别站在那里丢人现眼了。”周霜安一被带上马车，马车便动了。
“殿下，能不能请殿下帮妾身向祖父求求情，祖父似是很气妾身擅自回京。”周霜安凄凄哀哀的望着楚煜明。
“先过段时间缓缓再说，等你这胎稳了再过来，今日过来，只是让他们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且成了我的人。
不必太过担心，等过些日子，寻个时机让父皇下道圣旨。到那时候，周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