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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蕾西娅如今的心情可不算太好。狂风绕着苍白峡谷边界的临霜要塞，翻卷呼号，暴雪刮着窗外白茫茫的针叶树.咯咯怪笑。房间的窗户又坏了，但是天知道是怎么坏掉的沿着玻璃缝隙,刺骨的寒气-个劲儿地往会客厅里直灌，像是要冻死里面的蠢货。勒斯尔杀千刀的吝音事务官又在限制物资了，偏偏理由还特别充足，能说服他们所有人。此时，油灯摇曳闪烁，勉强维持燃烧.鸟毛则不顾她的喃咕蹲在壁炉旁,不时地往炉灶里加些劈柴。她每往里头塞一块，塞蕾西娅就心疼得一哆嗦。这风乃是从北方苍白峡谷刮来的凛洌寒风,还康挟若鹅毛似得暴雪，自打前天入夜以来,已经连若吹了两天。外面积雪已有一尺多深,将夜晚也映照的白茫茫一 片,大雪仍旧没有半点减缓的迹象。日子变得越难挨了， 当然了，要是能住在浮空要塞，那日子肯定不难挨， 但他们雇佣兵的命运就是四处奔波.四处奔波,还有四处奔波。既然萨塞尔那头阴险的恶魔失踪了,他们就得暂且跟光明神殿虚与委蛇,听他们的吩咐安排干活。毕竟，这也是萨塞尔临走前下的命令。
虽然塞蕾西娅对瘦子、老提克和他们的队伍深表同情: 按照团长希洛夫的命令,他们得去外面守猎最近到处都是的纳格拉群落。
但是她现在更同情自己。特别是希洛夫在闷头睡觉，她得出面应付阿尔泰尔的时候。
此时此刻，尽管塞蕾西娅冻得+指僵硬.浑身直打哆嗦.还是要装模作样地挂上微笑，你这一脸阴笑的拖把头过来从哪冒出来的?过来干什么啊?拿你这阿拉桑时代的落伍头发给这地方拖地吗?要不要我帮你头上酒点脏水?你不是被凯撒调任去了七城大陆,要去开拓疆士吗?你不知道这里是光明神殿管事的地方吗?
信不信我拔剑弄死你,给我死去友人的魂报仇?
当然了， 以上问题,塞萬西娅其实都没有问出来。黑剑的佣兵都是些利己的现实主义者， 她也没什么实质性不同。他们都喜长装作友好地笑脸待人，但倘若时机恰当，诸如落井下石，背后捅人， 这些卑劣的行为也绝对不在话下。
话说回来，关于她心情为何如此糟糕，临霜要塞本身其实也是缘由之一。说到它在军事方面的地位，虽说不算最受重视，但也是勒斯尔那帮人在苍白峡谷的重要防线。要塞原先是不存在的，可自打苍白峡谷被萨塞尔打包卖给阿尔泰尔好还人情之后，便也顺其自然得有了。
如今她处之处夹在两条山脉中间，呈现出一片指向北方苍白峡谷的狭长锥形洼地。临霜要塞就建筑在锥形的尖端，斗的口才对。
这大漏斗一个劲儿地把起伏不定的季风和敌人灌进来，在冬天是冰原, 在春天则是霜季湿地，到夏天就会摇身 变， 成为使人窒息的烤箱. 不管哪种都是折磨人的苦痛之地。他们的任务正是配合光明神殿驻军守住这里。然而，虽觉黑剑雇佣兵团的任务是守住这个北方防线的要塞, 职责和报酬在勒斯尔的阵营里均首屈一指，但者实说，他们也是里通外合的混蛋。首先,为什么光明神殿要选上他们黑剑佣兵团?因为，在萨塞尔那疯子玩狂信徒角色扮演的时候,他们给他干了数不清的脏活.其中包括抢劫杀人、掠夺城镇库存、贩卖战争赃物、走私争俘虏、拷问牢狱里的巫师和贵族，诸如此类。这些事说起来实在一 言难尽,但若是非要概括,那大概就是受正规军许可的正规土匪。倘若塞蕾西娅是个心怀大志的人， 那她大概得在原则和利益间持续着永无境的交易， 每次成功的胜利都要带若懊悔,每秒的休息不是被敌人围困,就是被自己的良心围困， 每一-次妥协都让自己更加焦虑.直到承认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是失败。
不同之处在于，几年之前塞蕾西娅就承认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是失败了。当初她身陷抉择，考虑到底是 给贪婪的城务官干活，镇压平民暴乱. 好养活自己的手下，还是拒绝这次任务，让自己的手下因为吃不到粮食而哗变.甚至害得有人死。
然后她决定去镇压” 暴民”不然还能怎样?让她手下的人吃马鞍子吗?在萨塞尔证明了一件事, 光明神殿信赖的本地雇用兵团。卡斯城陷落不久，苍白峡谷附近城市竭力抵抗, 但无济于事。光明神殿派了黑剑来给本地人擦屁股。如若不然. 他们就只好暂缓从大陆西侧北上的战略.而要考虑这个噩梦般的冰封苔原了。那么,为什么说黑剑也是里通外合的混蛋呢?
当然是因为他们卖命的不是光明神殿,而是萨塞尔,是那些意图不轨的巫师们建立的联盟了。阿尔泰尔此人虽然去了七城大陆开疆掠地，但卡斯城依旧由她心腹负责。那个“奥韦拉学派”就效忠于这位“公主殿下” ，并学握着卡斯城的实际权力。负责联络奥韦拉学派的人是独眼, 负责和他们谈近期事项的是希洛夫.负责和他们传递信物的则是鸟毛。总得来说，苍白峡谷近乎僵持的局势就是个玩笑，是浮空城的巫师们对帝国跟光明神殿撒下的弥天大谎。今天夜晚，塞萬西娅脱了衣服刚准备睡觉，却在卧室里看到正翻她私人物品的拖把头。要不是希洛夫警告过她不要坏事，她怕不是要当场出来。当然了,要是阿尔泰尔是个男人，哪怕希洛夫警告过她，她也要当场发狂。
塞蕾西娅不想欢迎对方到来,特别是她还刚从自己的卧室见到这人翻她东西,然而规矩要求她保持轻松,假装自己没有彼将其-剑穿心的画面占据眼帘。哪怕茫茫新雪将山谷映作白夜,客厅里还是很阴暗,燃烧的油灯和壁炉烟雾缭绕。房间中央的毛毯上散放若些供人落座的软垫,显得杂乱而散漫。毛毯上既有风格化明显的自由城邦传奇故事绘画， 也有光明神殿的怪异符文。油灯另- 边,阿尔泰尔选择无视这些放置散漫的软垫，负手站在绒毯上。塞蕾西娅被这尴尬的沉默弄得眼皮直跳,脸色僵硬，眼角瞥见从油灯灯芯上盘旋升起的一道细烟。
“那是柄很不错的剑，塞蕾西娅, -般人可无权拥有。”阿尔泰尔这 开口打破沉默，”可在我看来 ,它对你乃是命中注定。这人又在说神神叨叨的怪话了。阿尔泰尔的打扮呢，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同塞蕾西娅当初远远瞥时没什么区别: -身色调偏黑的骑兵大衣，还有压得很低的骑兵帽，上面镂着她国家与王朝的微记。据萨塞尔说，这其实就是当年阿拉桑军中贵族流行的穿着样式。她脸上挂若微笑,不知怎么得让塞蕾西娅觉得特别反感，一 那是近乎阴险的嘲笑。何需如此戒备呢?阿尔泰尔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怎么我从铁匠铺里几个金币买的制式长剑也是命中注定了?
“请问,您来这地方是要干什么呢，帝国的军团长大人?现在我身处光明神殿管事之处，可没法对您的到来倍感荣幸啊?”塞蕾西娅尽量用不那么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
她只是微笑: "这 次见面也许比你想象中难得.塞蕾西娅。我这一生中 .可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事情接连发生。
“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很快就要受到召唤了，塞蕾西娅。 ”阿尔泰尔说，并停顿半晌.似乎是要对此加以强调:“很快。
塞蕾西娅暗自皱眉,突然感觉极其荒谬:“你联系到到我的雇主了 ?”
“并非如此。”她解释道，“像萨塞尔 贝特拉菲奥这样疑神疑电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这种时机、在这种关头在胸前,平静地笑笑:
“那就是你的间谍给了你密报?”
“还能是为什么呢?’
“那你来这里是..
“借你将要受召唤的路途一用。
“你去那里干嘛啊?”你怎么什么破事都要掺一脚啊?
“我对赛里维斯那地方心驰神往已久,早就想要前去见识一二，只因事务繁忙,不得已才拖再拖。倘若我能借萨塞尔予你的捷径- -用，省去不少时间，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这理由编得可有点敷衍啊，帝国的军团长大人。”她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了。
“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塞蕾西娅 ?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那你可以帮我弥补.我会加以考虑,并且适当地给予接受。”高在上的混蛋!
“要我说,你懂得可比想象中要多。而且，你的身份其实也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容我提醒一句，难道你当真觉得，有人能在铁匠浦里买到一件可以重创阴影猎犬的神明之器，却只花费几枚金币一 其实只是出于巧合呢?对吗，塞蕾西娅?"
“你的想法可真让人赞叹。”她冷淡地说，“不过雇佣兵可没这么多时间用于思考人生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话题放到有点实际意义的方
“哦?倘若这种话题者附对你没有实际意义, 那你觉得,什么才对你有实际意义呢?
“你把话跟我讲明白才是最有实际意义的，阿尔泰尔。
“如果你觉得我来到这里,我就需要把一切都和你谈得清清楚楚 ,塞蕾西娅，那你也许是错估你我的关系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明白切一 ”
“你能别拐弯抹角地要别人给你卖命了吗，阿尔泰尔?我有一整支雇佣兵团的嘴要喂饱，一 整支土匪一 样的军队要约束 ，还有一个整天为了父女矛盾酗酒的任性团长,以及一个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就撒手不管消失年多的任性雇主，你却拐弯抹角地和我纠结礼仪规范?想要一个差点因为你弃F荒野的倒霉蛋给你卖命，就为了那点天知道有什么意义的真相?”阿尔泰尔却只点了点头: "我在想 ，我眼前的塞蕾西娅由比蒂利亚是否还记得多年前巴亚兹教给她的东西。
“我特别厌须你的文字游戏，阿尔泰尔 ,”塞蕾西娅瞪大眼睛:“现在格外厌须。
“不是吗?我那位任性的雇主怎么可能只联络黑剑?为什么你不出现在其它地方,出现在更好说话的地方,偏偏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起居室?你究竟把我这一 介佣兵当作什么值得一 提的东西?”
“你是我在寻找的'可能” 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塞蕾西娅, -如我当初寻觅的其它'可能” 那样，...外...阿尔泰尔无趣地轻哼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发言，“不过也罢，既然你已奉我那位姑且还算 可靠’ 的盟友为雇主,我也不会就此事作何强求。但是,恐怕有些事一 特别是你到底是谁、是什么这件事一 需要你自己领会。 -如你领会到命运会将你带向何等不可抗拒的未来那样，塞蕾西娅。你剑，你的血,你的灵魂，你眼中之路,皆非偶然,而是必然。”
“所以你在这里用什么莫名其妙的'可能’ 给我课，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一我过去的属下全死在你手里也是 命中注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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