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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67章:杀鞑

五月二十五日松山城西校场,周围火塘内燃起的大火在晚春的春风之中翩翩起舞,平添几分悠远诡异之态。上万辽东精锐一手持兵刃,一手举火把,肃立于校场内,抬头看着高台上那穿着大红官袍的总督,传说中领军打仗百战百胜的总督大人。

高台前,是各镇各营的主将,他们挺胸腆肚手扶腰刀静静的肃立。往日明军出师,主帅召集将领发布战令,晓以大义临战动员,临战前则杀俘杀牲歃血盟誓、鼓舞士气。可是这一次,刘重元决定于万众之前,亲自对每一个官兵进行动员。

“辽军将士们,我是你们新的统帅,皇上钦命督师辽东北洋军务的刘重元。”刘重元在台上中气十足的说道,在台下,数十名大嗓门儿的兵士站在台下,齐声将刘重元的话喊出去,足以保障偌大的校场每个士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本督来到辽东来到宁远不过十天,沿途所见到的兵丁祖籍不是广宁义州,就是沈阳辽阳,亦或者是盖州海州,本地宁远松山的倒是少见,可见大家伙儿大部分都是从东虏那边逃难而来,如果从天启元年东虏攻克沈阳辽阳算起,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台下的官兵不知道临战动员之际,总督大人为什么会絮絮叨叨的说这些话,只是这些唠唠日常的话,却深深的吸引了台下的官兵们的目光。

“二十年一代人,尔等中间可能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不记得为什么会从辽东迁到这狭窄的辽西来,不知道为什么要当兵,为什么要拿起武器跟东虏拼命。”刘重元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愤,说道此处已是吼叫着出声。

“本督今天就是要来告诉你们为什么。二十年前,努尔哈赤那块野猪皮,狼子野心鲸吞我大明辽东之地,肆意虐杀辽东汉民,汉人男人为东虏做牛做马是为奴隶,汉人女子则被东虏肆意蹂躏,但凡有一点不服的即被杀死。原本有六百万百姓的辽东,如今只剩下几十万人被东虏奴役。”

“尔等的父兄,不堪东虏的侮辱和欺压,从辽东逃到这里,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将士们,如今东虏又来了,济尔哈朗和多铎那两个小崽子带着两万多东虏围困锦州,想要活活饿死祖总兵和他麾下的兄弟们,以不死一兵一卒就攻克锦州,锦州被攻下之后就是松山、杏山和宁远。”

“将士们,你们难道还要像二十年前一样再逃吗?将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以及上百万的父老乡亲留给东虏吗?”

“让他们成为东虏新的阿哈奴隶,为他们当牛做马给他们做奴隶,给他们种粮食,打仗的时候为前驱去填沟壑;你们的妻女供他们亵玩,给他们生小鞑子;你们的儿女还有你们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是他们的奴隶,你们愿意吗?”

刘重元的话彻底的激起了辽军将士的痛楚,唤起了他们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仇恨。虽然这些兵士绝大部分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岁的样子,都并不记得二十年前的逃难,但其实他们谁人不曾听父母讲述过当年的苦难和鞑子的凶蛮残忍,谁又跟东虏没有几笔家仇?谁人没有几个亲属不曾遭难?

“不能,不能!”辽军将士顿时声嘶啼血的喊道。

“好,正是不能,所以皇上和朝廷派本督来,就是为了带领大家伙儿,去打败东虏给锦州解围,然后操练兵马,会同北洋军一起,东西夹击消灭东虏,收复辽东让大家能够回归家乡,不用在憋在这狭窄的辽西走廊上。”

“此次出兵输粮锦州,是大明和东虏的大决战起始,事关锦州之战的成败,事关大明的生死存亡。因此诸位官兵当遵照军令、奋勇向前,不到锦州誓不回头,本督当在阵后为诸位擂鼓助威。”

“不到锦州绝不回头!”诸将士声嘶力竭的喊道。

“吴总兵,刘总兵!”刘重元举起手里的尚方宝剑,喝令道。

“末将在!”吴三桂和刘肇基赶紧单膝跪下听令。

“你二人,一人负责掩护,一人负责运粮,各司其职,麾下副将以下,若有不从军令、擅离职守、怯懦逃跑者,你二人可相继行以军法。如你二人未完成任务即撤退,本督当请尚方宝剑斩之,绝无宽贷!”

吴三桂和刘肇基连忙说道:“末将等定当一往无前、绝无反顾,不到锦州绝不回头!若有违背,不劳督师动手,末将当自裁于军前!”

刘重元点点头,看着台下的官兵群情激昂、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冲上战场跟东虏拼命,不由很是满意。刚才的讲演他特意不讲国家大义,不讲爱国忠君,只是讲官兵们都听得懂的道理,那就是东虏来了烧杀劫掠,汉人或者被杀或者沦为奴隶,若不想当年六百万辽东汉人悲惨命运再次重新,就必须拿起手里的刀枪,打败东虏。

拔出手里的尚方宝剑,刘重元高举一挥,声嘶力竭的喊道:“为了父母妻女,杀鞑啊!”

“杀鞑!”众官兵同仇敌忾的一起喊道。

“为了不为奴,杀鞑啊!”

“杀鞑!”

“为了回到辽东,杀鞑啊!”

“杀鞑!”

“杀鞑,杀鞑,杀鞑!”怒喝之声,声震于野

动员大会将将结束,正好天色微明,吴三桂当先带队出发,骑兵在前撒开侦查网,严密的侦查前进的道路,骑兵主力展开纵队左右掩护,同时也随时准备支援前出的哨骑。紧接着骑兵的是步兵队伍,身披甲胄,装备精良。

跟在吴三桂部之后出发的则是刘肇基所部和程继儒所部,刘肇基所部大部分是新募,大部分是步兵,战斗力较差,刘肇基命令他们随车掩护运送粮草的偏厢车和战车,命令是越到东虏来袭,则以偏厢车构成防御圆阵,官兵依托偏厢车的防御放炮、放枪,等待救援,而程继儒所部之前乃是高起潜的直属监标,虽然只有三千之众,但是兵员都是选自辽东军里的勇士,不乏蒙古精骑,更兼装备精良。因此,刘肇基命令所部机动防御,负责在外围截击来犯东虏。虽然都是掩护截击,但是吴三桂所部是前出远距离截击,程继儒所部贴身防御。

隆隆的战鼓声中,辽东军一队跟着一队的出发。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从天还未亮吴三桂第一队骑兵出发,到最后一支运粮队推着粮车出发已是午时,而此刻,吴三桂所部已经进抵女儿河前。

辽东军所走的道路仍然是前几日杨振所走的,虽然走西门山和乳峰山更近,但是道路崎岖难行,兵马通过尚有些困难,更何况是推着数千辆车的运粮队呢,只能通过松山西北的双子山侧,这里地势平坦从来都是通向锦州的大道,比较麻烦的是路途较远,而且需要渡过两条河流。

这几日一直枕戈待旦的东虏,立即发现了吴三桂所部,大队大队的东虏兵丁从锦州城北、城东向城西集结。趁着东虏大队未至,突前指挥的吴三桂立即带着精锐家丁脱下铠甲,当先渡过女儿河。这女儿河由于淤塞严重,最窄的地方不过十余丈,几乎是扑腾两下就能游过去,而在河南岸的明军还能以强攻硬弩和火铳掩护渡河的明军。

等到多铎带着数百精锐护军匆匆赶来的时候,渡过女儿河的明军已经超过上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精锐的夷丁突骑。多铎顿时大怒,狠狠的责骂了巡哨的蒙古兵丁,然后亲自带着护军立即发动冲锋,试图第一时间将明军赶回南岸去。

吴三桂也不甘示弱,带着家丁当先冲锋。两军的战法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以弓箭骑兵居前列,肉搏骑兵在后。两军对冲,俱是以密集的箭矢开道对射,接近六十步时,双方的前列几乎都为之一空,然后前列的弓箭骑兵向两翼绕行,让开冲锋的通道给肉搏骑兵,自己则在外围抽冷子射箭,或者与敌军的轻骑兵缠斗。

明军骑兵喜欢装备三眼铳,东虏骑兵则喜欢装备虎枪、狼牙棒、长刀等重兵器。在对冲之际,明军骑兵通常先降低速度,平举三眼铳放铳。三眼铳,顾名思义就是有三根铳管,能同时射出三颗弹丸,虽然射程较短,但是火力端是威猛,东虏骑兵顿时倒下一片。

临阵只需一发,之后明军骑兵倒持三眼铳当狼牙棒使,凶猛的冲入东虏阵中,左劈右砸,威猛绝伦。多铎所率护军也不甘示弱,各持刀枪奋力厮杀。所谓护军,即为巴牙喇兵,是从各旗各牛录之中选拔出来的骁勇绝伦的勇士,每个牛录上百名甲兵只选两个巴牙喇,是东虏最强悍的作战力量,往往一小队数十人巴牙喇兵敢冲战百明军骑兵,能将上千明军步兵打的动弹不得。

此番遇到夷丁突骑,顿时觉得不凡,明军之中居然又这么精锐的骑兵!

吴三桂手持一柄大刀,率领十几个精锐家丁,突入东虏阵中左冲右突,不断地切入东虏纵深,他身后的护旗兵丁高举着吴字将旗,引领着其他明军奋勇向前。

在后阵的多铎一见大怒,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嚣张的明军,居然能够顶着巴牙喇兵向前冲锋,亲率最后一支骑兵,朝着吴三桂方向凶猛的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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