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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107章:遣散

却说刘府里,看着刘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王氏几次想要喊他回头,将德华和德凯带走,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收了回去。一会儿想到大队的锦衣卫冲进府来,将自己和两个孩子抓走,然后大肆奸淫掳掠,就觉着自己应该带着两个孩子跟刘冲走,至少让刘冲将两个孩子带走;一会儿又想到兵荒马乱之中,两个孩子被丢弃在荒野,任由乱兵欺凌。

终究王氏还是没有开口,任刘冲带人离去。王氏枯坐在椅子上想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却始终不得要领。刘全和王全玉恭立在一旁惶恐的很,不知如何是好。

太阳东升,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王氏醒过神来,德凯和德华进来厅内向母亲请安,然后准备前往书房读书,虽然刘重元时常不在家,但是晨参暮省的规矩一直还在的。看到两个可爱的孩子,不知将会有怎样的命运降临,一向坚强的王氏一把将两个孩子抱住痛哭起来。两个孩子见母亲在哭也跟着大哭起来。

在门外的柳如是、陈沅以及其他几个姬妾听到厅内的哭声,又或多或少的听说了刘重元出事被下狱的消息,顿时也惊慌失色,柳如是还算是镇定,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害怕的哭了起来。

柳如是走进厅内,王氏赶紧止住哭泣,擦干眼泪,然后让丫鬟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去读书。这才吩咐丫鬟让其他侍妾们都进来。柳如是当先施礼问道:“夫人,府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老爷谋逆,被皇上下旨下了诏狱,这是真是假啊?”

王氏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消息是真的,昨夜老爷的侄子前来传讯,说是奸吝陷害谋逆,以致老爷被下狱,目前凶吉未卜。”

“啊!”十余个妾室顿时如丧考妣,惊慌失措。刘重元事涉谋逆下狱,则刘家轻则抄家重则流放,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妾室顿时就会任人宰割,未知的悲惨命运即将袭来。

柳如是仍旧很是镇定,说道:“老爷一向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不畏艰险不畏劳苦征战于边疆,如今更是官至总理爵至侯爵,岂会谋反?皇上岂会相信?我想其他了解老爷的大臣定然会为他伸冤于朝廷,皇帝亦会醒悟过来,放老爷回家的!”

王氏诧异的看了看柳如是,一向听夫君说柳氏有见识明事理,平日里有刘重元处置家里大事还不觉得,今日危机临头倒是看出来了。若没有赵石、刘冲他们率督标营逃出京去还要率军入京勤王,王氏相信事情的发展应当如柳如是所言,但是现在事情恐怕就不一样了。

看厅中一众姬妾,一个个慌急哭的梨花带雨,也不知等到锦衣卫上门的时候,会是何等悲惨场景,未免到时候做出有辱刘家家门之事,王氏顿时下定决心,说道:“奸吝受皇帝信重,夫君长于谋国而拙于谋身,此番恐怕凶多吉少。我是刘家的妻子,自然是陪着夫君同进退,他若是上刑场我也不愿独活。你们都还年轻貌美,且各自有家回家无家就投亲去吧,免得受到连累。”

说着对一旁的王全玉说道:“去账上取来金银,每个姨娘发给银子三百两,若有贴己的珠宝首饰,也任由她们拿去。”

妻妾地位相差悬殊,例如妻子乃是明媒正娶,在家则是当家做主料理家室,被称为女主人;而妾则只是纳妾,都不需要婚礼,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府里就行,在正室妻子面前,妾就是半个奴才。

但是另一方面,妻子享有女主人的权利也就必须尽相应的义务;首先社会通常要求女子为死去的丈夫守寡,而妾则没有这个义务,也从未有人这么要求。然后,如果丈夫犯事,例如被夷三族,其中一族就是妻族,也就是妻子的父母也将被杀,但是不会有妾族。

因此,王氏遣散一众姬妾,也是符合常理的,被遣散的姬妾也不会被官府追究。而相比之下她作为刘重元的妻子,若刘重元真的受刑,她也是跑不掉的。

柳如是闻言大惊失色,没想到事情已经如此的严重,夫人居然有了遣散大家的想法。难道夫君真的回不来了,颇有些凄苦的柳如是只好说道:“妾身虽然只是妾室,但早已认定是夫君的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夫君若有不幸,妾身愿随他而去,请夫人成全!”

其他妾室看到柳如是如此举动,甚是为难,想要离去又有些羞愧,想要学柳如是一样留下,又害怕流放、下狱乃至是满门抄斩。恰好这个时候,王全玉带着家丁抬着金银箱子进来,王氏拿起一包包的金银,一个个的交到姬妾们手上,她们才扭扭捏捏的叩头而去。

王氏扶起柳如是,将她扶在身边坐下,感动的说道:“夫君常常说你虽为女儿身却有男儿之志,今日危难之下才见真心啊!好妹子,过往是我对不住你,从今以后我们姐妹相称!”

柳如是连忙说道:“夫人言重了!夫人,夫君真的回不来吗?”

闻言,王氏神情一黯,这才细细的将昨夜的事情、赵石和刘冲等人的打算,一一说与了柳如是听,直听得她又惊又急,依如此情形看,夫君即便是真的被冤枉的,受赵石等人连累,恐怕督标营大军抵达京师城下之日,就是夫君受戮之时啊!想到悲惨不忍言之事,两人亦是抱头痛哭。

随后,王氏遣散了家里大部分的仆人、丫鬟、老妈子等,,清点家里所有的欠债,倾尽家财全部还清,又令封存所有御赐的诏书、珍宝、官袍等,坐等着皇帝使者的到来。消息穿出,满朝上下官员无不敬服王氏的坦然,即便是奉命封锁刘府的锦衣卫,亦不敢胡来,只是牢牢地守住刘府外。

事变之后的第四日,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赵石一行才赶到天津督标营军营外,但见军营内外诸营将士正有些忙乱的训练同时做着出发的准备,却全无想象中士气高昂的状态,反而又几分慌急。赵石心里一沉,不顾旅途劳顿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急忙召集一众军官议事。

李信出海未归,营中李廷远和刘佑做主,两人威望有些不够,而军官们仍然沉浸在即将对京师或许将对皇帝刀兵相向的担忧之中,神思不属。赵石如山一般的身形站在那里,威严的看着一众军官,大声说道:“恩相被诬陷下狱,督标营被诬陷谋反,马上,天津周围的官军,直隶军、天津标营、运河槽军,乃至是辽东军、北洋军都有可能围拢上来,将我们碎尸万段。我等所有人都将背负起叛军的骂名,我们的父母兄弟从此都将是罪户,一辈子,不,终大明之世,他们都将是罪户!”一众军官浑身一震,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事到如今,我等唯有一条路,向死而生,拼了命的打进京城,杀了奸吝清君侧,救出恩相主持大局,我等就是拯救大明的功臣!”赵石拔出腰刀,怒喝道:“都听明白了,不成功便成仁,不是功臣就是叛逆,尔等自己选吧!”

一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一起单膝跪下抱拳唱喏到:“愿唯总兵大人马首是瞻,诛奸臣救恩相!”

两日来督标营营地内不同寻常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天津官府的注意,天津巡抚李继贞命令标营小心戒备,同时暗地里开始戒严天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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