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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162章:年夜饭

之后几天,刘重元相继找范复粹、陈演、贺逢圣、张四知以及贺世寿等人以及其他的内阁成员,或明示、或暗示的告知改组五城兵马司的想法,寻求他们的支持,不过情况不容乐观,反对的人还是占大多数,毕竟他们也意识得到,羽林军后营改编成五城兵马司,那就不仅仅是在损害皇帝的权威,也是在威胁着所有人的权利。

不仅如此,左都御史范景文还提出,随着就京师局面的逐渐稳定,应该恢复巡城御史的职责,以便更好地维持京师的治安。所谓巡城御史乃是督查五城兵马司在京城的治安情况,随着文官地位越来越高武将地位越来越低下,逐渐的巡城御史成为五城兵马司的直接上级,就像是都察院系统的总督、巡抚总领地方兵务一样。

历朝历代的京师治安管理都很重要,大明也是独具特色,从太祖朝开始是由五城兵马司作为主要机构的,随后渐渐地锦衣卫和都察院都参与进来。大致来说,五城兵马司负责常规管理日常巡逻,而锦衣卫则是侦探隐秘缉捕盗贼,而巡城御史则对京城治安管理进行协调和督查。

经过京师之乱,锦衣卫已经被一扫而空,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作鸟兽散,巡城御史自然也不敢对杀气腾腾的督标营官兵指手画脚。而随着京师局面的安定,范景文提出要恢复巡城御史的职责,即便是不能像之前那样凌驾于刘冲所领的后营之上,也将严重的挤压后营的权利,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后营挤出京城也说不准。

这也让刘重元意识到,这件事情急不得,必须使出水磨工夫慢慢的逐一攻克顽固不肯答应的阁臣们。而他想的第一个办法就是上书辞去兵部尚书的职务,同时推荐陈子壮接替,如此一来陈子壮以兵部尚书的职务得以进入内阁会议,相当于自己这一边平白扩大了一票。

同时刘重元也逐步开始扩展与内阁诸人的交际,以便今后在内阁之中能够获得更多地支持。例如阁老贺逢圣说起来跟刘重元是老乡,乃是湖北江夏人,之前因为性情、爱好不同而且工作上交集不多所以相互之间来往并不多,如今内阁诸事繁多,倒是可以多加走动,联络联络感情。这位贺阁老性格温和,又重感情,在朝中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

之前来说,刘重元的性情相对还是比较淡薄宁静的,并不喜欢交结往来,而且毕竟年纪太轻,资历太浅,他的同年最高的也只在侍郎一级,大部分还在知府、郎中一级,没办法在内阁给与他更多地助力。而其他的内阁大臣,不仅仅是同年,很多曾经担任过一省的乡试主考,甚至担任过某科的主考官,作为座师座下的弟子众多遍布朝野,自然是势力深厚,党徒众多,这些都是刘重元不能比的。

忙忙碌碌之中,终于到了岁末的腊月三十,也就是过年的日子。内阁以及兵部、户部等部门终于开始放假了。其实太祖皇帝为大明官员规定的休沐之日中,元旦也是有五天的,往年来说,基本上腊月二十四左右各大衙门都已经开始不办理公务,开始放假了。只是今年京师里各项事务繁多,而朝廷又给官员们发放三个月薪俸作为年底犒赏,所以官员们也就士气高涨的一直忙到了大年三十了。

一大早,按照麻城的习俗,刘家举行谈年仪式。所谓的谈年仪式也就是团圆饭,与别地不同,麻城一带的团圆饭不是在晚上吃,而是腊月三十一早吃。一大早,刘重元一家包括刘冲以及大哥大嫂一起祭拜刘家祖宗,刘重元在京师为官十载有余,几乎每年都没法回乡过年,每逢除夕、清明、重阳和中元等节日,既不能去祖宗坟前扫墓祭拜,也没办法在刘家祠堂里上香祭拜,因此上次回麻城省亲,刘重元就将族谱谱担请到了北京的家中供奉起来,平时摆放在祖宗匣里保存,逢年过节时请出挂在西墙上加以祭拜。

神龛之下,供奉着大米饭、大馒头和粟粥,后面则是猪羊鱼肉和其他几道菜,以此视之为给祖宗送席。两家人都盛装出席,按照辈分跪在堂下。大哥刘重儒为首,端起一杯酒洒于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列祖列宗在上,保佑父亲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保佑二弟和德书事业顺利;保佑德凯、德华健康茁壮成长!”然后刘重元、刘冲以及德凯、德华依次上前上香祭拜。

待全部祭拜完毕后,大哥刘重儒敲响铁钵示意祭拜结束,堂外的仆役立即飞奔出去,然后大门外立即燃放鞭炮,以示驱除邪魔、开创迎新的意思。

然后两家人一起到正堂吃团年饭,特意将主位空出来虚作在麻城的父亲和母亲参加了团圆饭。桌上山珍海味异常的丰富,满满的摆满了一桌子,酒也是上好的黄酒,这些年是第一次有大哥一家一起吃团年饭,也是大哥一家第一次不是在麻城吃团年饭,双方倒都有些拘谨。

刘重元笑着说道:“昨日接到三弟的来信,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的身体都很康健,料想大盈已娶得佳妇很是高兴。家里有三弟主持过年,请大哥和我都放心才是!来大哥,咱们一起举杯,祝父亲和母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刘重儒闻言也端起酒杯一口喝下,笑着说道:“是啊,我走之前父母大人身体都好的很,只是临近春节乡土难离,不然一定要赶来京师参加大盈的婚礼。”

“哎!”刘重元微微叹口气,说道:“我离家十数载,从未与父亲母亲一起欢度春节,实乃不孝啊,这些年多亏了大哥在父母身边照顾,来,大哥,我敬你一杯!”

“二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身为朝廷大臣,为国家尽忠为朝廷出力,自然是先国后家。你大哥我文不成武不就,正好留在麻城照顾家里,已免去你的后顾之忧,也算是为国家做了一点贡献了!”

兄弟两人又一起喝了几杯,这才谈起其他,桌上其他人才开始喝酒吃菜。刘重元、刘重儒和刘冲自然随意的聊起朝中事情,特别是湖广一带军政大事,文武官员的表现,也是刘重元关注的要点,刘重儒自然是有一说一,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现在想起临行前地方官吏为什么对他关怀备至,又是送上盘缠,又是派兵护送,显然就是希望他能够在总理面前能够美言几句啊。

那边厢,王氏则主动找大嫂还有刘冲媳妇说话,大嫂乃是乡下财主家出身,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平日里也总是畏畏缩缩,大事小事全凭大哥做主,若非别人问起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于是王氏主动介绍起这京城的过年习俗。京师过年一直要到正月十五之后才算是结束,比起麻城那个小地方自然是热闹到天上去了,最热闹的还是正月十五这一天,也就是元宵节,这一天皇室会在宫城中搭成巨形烟火花灯景观,形状似鳌,因此被称为鳌山灯会,任由京师官民观赏,取与民同乐之意。

作为每年难得的大典,鳌山灯会深受朝廷重视,每年都会精心准备盛况空前。从上一年的腊月起开始准备,把各种设计独特的“奇花”“火炮”层层叠积起来,通常会堆积十三层高数丈。待到元宵节这天,庞大的“鳌山”上各种形状的彩灯闪烁,绚丽的焰火不停燃放,更有钟鼓司优美音乐里,宫娥们翩翩起舞,简直美妙无比的视听享受。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过,唐寅就曾诗云:仙殿深岩号太霞,宝灯高下缀灵槎。沈香连理三珠树,彩结分行四照花。水激葛陂龙化杖,月明缑岭凤随车。今年叔母你可一定要带婆婆和我去看看呀!”刘冲媳妇也是落落大方的与婆婆还有叔母一起交谈,还不忘关心桌上的德凯和德华。此时听到王氏说及往年鳌山灯会的盛况,也是忍不住开口请求道,而一旁的大嫂也是满是憧憬之色。

王氏一笑,横了刘重元一眼说道:“这往年的鳌山灯会都是宫里的司礼监操办,这今年的估计应该是光禄寺操办了吧,还不知道你叔父想不想得起来操持呢!他们这些读书人对这些可是从来都不感兴趣。”

刘重元闻言微微有些不悦,这王氏总是对京师之乱后的变革心有芥蒂,话里话外总是对刘重元和刘冲的所作所为加以指斥。刘重元只是微微摇头说道:“鳌山灯会乃是朝廷与民同乐的大典,朝廷自然不会忘记,放心吧,今年只会更加热闹的!”

除了鳌山灯会之外,还有明天的城隍庙会和元宵节那天的灯市。城隍庙会嘛,主要是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售卖各种过年用的物资,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的、糕点、腊肉、咸鱼等等应有尽有。而到了灯市呢,则主要是各种奇珍货物荟萃,大明东西南北乃至是海外的西洋物件都摆开来售卖。

而元宵节这天的灯市,最特别的就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京师妇女们,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也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观灯游玩,而且常常只看不买,就沿着整个“灯市”来回看,看一夜都不带累。美其名曰“走百病”,也就是在灯市上多逛几圈,再严重的疾病也全都甩掉。

这小妇人大小姐们出没,自然也吸引得风流才子、登徒子聚拢过来,看一看小姐姐们的芳容,闻一闻余香,擦肩而过触碰一下,乃至是趁着人多拥挤偷摸一把都是有的。娇嗔声、叫骂声、口哨声和笑声,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男人们和女人们各自聊着,这顿饭一直吃到巳时中才算是结束。今天刘重元难得的可以休息一天,既没有公事的烦扰,家里的事情也不用他来操心。于是吃晚饭送走了大哥大嫂一家,他就走进后花园踩着积雪慢慢踱步,惬意的观赏着这雪后景色。说起来可怜,自从搬来这里,每天朝五晚九的忙着朝中大事,还真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好好的观赏一下这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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