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激战八日，孙传庭败势已显！
不为别的，粮食还有，柴火很足，火药铅子却是即将耗尽！
李自成在这八日内尽驱流寇步卒猛攻孙传庭之车营，反正步卒死了也没啥好忧心的，就当是整训队伍了呗。只要监守在一旁的三堵墙三万老贼精骑在阵，这些或自愿或裹挟而来的步卒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只能死命去冲秦军的火车。
虽然知道这些步卒不过是李自成的炮灰，可他们手里的粪叉也能杀人啊！
没办法，该怎么施放枪炮就该怎么施放，每开一炮，每发一枪，车营内的火药铅子就少一分。孙传庭出潼关带来的那些储备弹药，就在闯军无穷无尽的人海战术下，逐渐竭尽。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粮食还算充足，每天开仗以前人人一顿二斤干饭，日落之后收兵，人人一碗厚粥，士兵们对于吃饭到是没有什么怨言。李自成的围困并没有使得营内炊烟断绝，背倚黄河下营，三面受敌，但是北面黄河还是畅通的，柴火什么的都好找。
大概也是看出有兵船在黄河上守备，秦军一直没有断炊，李自成也驱使人马冲过车营在黄河边的一段，可惜被高悬于河上的庄子固一顿招呼，打的灰头土脸。谁叫他李自成根本没有水师呢，想要驱逐庄子固都不行。
现在他期待的就是黄河赶紧封冻，那样庄子固要么就赶紧开船往下游去，要么就只能弃船上岸进入车营。可是今年河南暖冬，此前一直就是雨夹雪，现在都没有降温到使开封段黄河冰封的程度，就河上那一层薄薄的冰，太阳一耀就化了。
高踞于马上的李自成，看着麾下的步卒冲击秦军车营大阵，他没有望远镜，只能凭着一双从征二十年的招子，以手遮目，每一段秦军的防御阵势他都瞧的清楚。
“今日铳炮稀落了！”李自成十分笃定。
“不错！”接话的是闯军中的右营大将袁宗第。
“孙传庭那厮枪炮要歇火了！”另一旁的左营刘芳亮也是确认。
“谁去试一试？”李自成虽然心中笃定，但是毕竟被孙传庭暴揍过，还不止一次，始终对孙传庭抱着相当程度的重视。
孙传庭出关时带着两万辆火车，一辆车起码可以装载四五百斤甚至更多些的物资。除了官军士兵的衣袜盔甲兵器，还有帐篷毡毯等用具之外，主要就是装载粮食和火药铅子。粮食看这样子顶多只带了不到一个月的，那么剩下的量按照秦军人数，毛估估，也基本能得出一个大概。
别看李自成大老粗一个，算军事帐的时候，还是十分的精明厉害。左右的闯军大将虽然草莽出身的很多，但是也对军务十分熟悉，知道李自成的盘算。
“你去！”众将这时候不怎么争抢了，这是为了去试秦军的枪炮，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没人主动开口。
既然如此，李自成便直接指名，被指到的乃是果毅将军谢君友，也算是李自成的老兄弟了，自己人可信用。
“遵命！”谢君友见李自成点名，没有一点儿二话，大声应是，拍马就走。
很快招摇着谢字大旗的一标人马越众而出，步卒在前，马兵在后，也没有什么枪炮之类的东西协助，就是些弓手随前，往攻官军车营。
仔细一瞧，对面的官军乃是固原总兵白广恩，既然不是高杰，那就没有必要下死力气攻打了。来前大伙儿都通过气，要是能碰到高杰那厮，绝对要豁出命去把人给弄着，交给李自成大卸八块。不要怕死人，得了李自成的青睐，到时候骡马会有的，兵器也会有的，至于士兵？中原沸腾还差兵？
谢君友居中鼓声渐起，马兵督战于后，步兵冲击在前，呐喊着向车营冲去。他们所面对的自然是官军的枪炮，毫无疑问的。
冲进到约二百米处，谢君友麾下的士兵下意识的就开始低头猫腰，因为官军的士兵，尤其是步兵士卒，往往操练不多，且平时没有施放枪炮的机会。所以往往临战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提前开枪放炮。
这在以前与官军的对战中很常见，虽然二百米外基本没有多少杀伤，但是指不定今天出门倒霉呢？挨了铅子当场不死，撤下来也是个死，闯军中可没这么多大夫和药材，救治什么普通的步兵士卒。
预想中的火力覆盖并没有出现，谢君友心中一阵明悟，大声喝令鼓手击鼓，士卒们鼓勇而前，也愈发胆气肥壮起来。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到了百五十米的时候，火车上的各类轻型火炮终于开火，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一大片霰弹噼里啪啦打过来，看着烟火四溅，但是一打一大片的霰弹，他飞的也是一大片啊，运气不好，直接上天，啥也打不着。至于被打着的，那就只能用簸箕扫扫，盛在一起，归拢成一筐交给家属。
进入百米之后，官军的弓箭和各类火枪也终于开始渐次响起，丢了二三百条命，谢君友招呼着队伍撤了下来，反正已经大致让李自成看清楚官军火器的情况了，没必要多死人。
看了这样一场烟花表演的李自成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是乐开花了。他麾下的老卒，从攻打
洛阳开始淘汰老弱，到现在也有两年多的时间，战场最是磨炼人，其战斗力已经不容小觑。而孙传庭麾下的秦军，全部都是去年他回陕西之后，重新招募而来的兵马。
去年还有一场“柿园之役”，秦军损失不少，现在在场的秦军，即使是所谓的精锐，入伍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年，且绝大部分时间在潼关左近屯垦，为孙传庭积蓄粮草。
士卒素质上，闯军就胜一筹，现在官军的枪炮又即将耗尽，没了这等依仗，官军的战斗力就短缺了一大截。
“击鼓，让中权营冲一冲！”李自成有意让李过上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