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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是出于什么感情，吴庄收了虞城县印，朱由桦都走出去老长一段，居然还派了个人追出来，送了朱由桦五十斤白面。
敞亮话说的透彻，既然是做买卖，一码儿算一码，拿了朱由桦的印，是要给白面的！
不拿白不拿，朱由桦也和他们来一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的江湖戏码，抱拳把人送走。要不是陈二说赶紧走，免得赶不到夏邑，指不定还会有几出喝烫酒，话英雄的戏码。
一路无话，可是朱由桦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耳边总是有嗡嗡嗡的声响，像是感觉成千上万人在跃动，又像是水流倾覆而来的压抑。看看左右的王初九和陈二，两个人都说好像有好像没有，到是小保八可能人小耳朵更灵敏，说是有些声响。
这一跑出去二十多里地，声响渐渐变大，终于确定。
夏邑在过兵！
准确的说是有几股人马在对峙！
几乎都是步卒，没有什么骑军，分作三大团，有一个大团还隐约可见分成两股。
看旗号，一边是“杨”与“尚”字旗，一边是“董”与“张”。见了那个董字的大旗，朱由桦便也分明，这个董想来就是驻守在夏邑的归德武平卫世袭千户董氏。
既然在打仗，那几人不免有些惊慌，准备绕城而走。不知是专心对峙，还是无力追赶驱逐，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派人来到朱由桦这边。
朱由桦心想着既然对过儿没有几个骑兵，自己也没见识过这年头的仗是怎么打的，不妨找个平广视野开阔的地方观察一番。不管谁输谁赢，大不了咱骑着马跑路就得了。
王初九和小保八一切唯朱由桦之命是从，朱由桦既然要留，他们两个也只能跟着。陈二嘀咕了两句，但是现在还想借着朱由桦的光跑路呢，反正他也有骡子，跑的了，便也跟着停下。
眼前的两支队伍，既然董氏是标准的官军，那么与他团结在一起的张军想来也是官军。那对面的杨与尚军便是贼兵了吧，大概。
双方似乎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对峙，士卒，或者说都是衣衫褴褛并没有几个披甲兵的队伍都显示出了焦躁不安。
至于为什么那位董千户不守城而是出城浪战，则是因为几年前李自成过夏邑，攻克之后把夏邑的城墙给扒成了蜂窝煤。那城墙有和没有一个样，这边塌一段，那边少一截。
大概是终于忍不住了，贼兵中的杨军与尚军开始呐喊着前进，而官军这边抱成团的董军似乎还可以，张军则出现了后退。
可是预想中的冲锋与反冲锋，或者冲锋与结阵自保都没有发生。杨军与尚军大概走到了距离董军约三十步距离的地方，复又扎下阵脚。队伍分出几队人马涌到队前，杂杂乱乱的勉强排列成队。
然后就是弓箭、飞石、三眼铳、鸟枪、神枪噼里啪啦的朝对面招呼起来，董军这边没有壕沟也没有长牌，按理来说遭受这样的密集火力投射应该会出现骚动或者退却。可是董军也一般无二的掏出所有可用的远程武器，开始和对面激射起来。
这时候战场就开始烟雾弥漫，且嘈杂起来。由于猛烈的西北风，大团大团的雾气开始向董军另一侧的张军吹去，正在互射的几队兵马还没什么，未经参战的张军居然手忙脚乱的呼喊起来，甚至有人跑路。
有一人跑路，就绝对会有第二人！
张军出现了溃散，牵动还在抵抗的董军。官军这边张董两军顶多也就千众，而贼军杨尚两军怕不是有二三千，且都是青壮，无有什么老弱。
董军很快动摇，原本还在远程射击中不落下风的董军出现了第一个逃跑者。
杨军停止开火，一名马上贼将飞舞令旗，分出一彪胡乱披着些不像样式盔甲的人马。杨尚二军齐齐大喊，作势就要冲将上来，突击董军。
肉眼可见的，董军在往后退！
战场上哪里容得你退！一步退就是全军溃！
官军败了！
朱由桦慨叹一声，自己屁股在老朱家身上，自然对于官军战败感到惋惜。而战场上的贼兵则是欢声雷动，鼓舞着冲上前去。开始对已经溃散的官军发动追击，夺取战果。
张军先溃，等于是卖了董军，官军本来人数就少，现在被贼军数倍人马一冲一包，董军真就是个全军覆没，涓滴不存。
“走！”朱由桦不敢再等，拍马便走。
既然官军战败，夏邑便从了贼了，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这城也肯定是进不得了。指不定今晚上还有可能要露宿野外，甚至奔逃一宿。
那边贼兵也终于“发现”或者说有功夫来理会朱由桦这边，多少分了几十人出来想要追赶驱逐朱由桦一行。但是朱由桦这边人人有马骡，移动迅速，所以没追几步，那边贼兵便也放弃了。
“恁夏邑竟遭了贼咧，俺们可咋整？”陈二跟在朱由桦旁边，不由自主的询问朱由桦的意见。
“咋整？我怎知道？先跑出小命再说吧。”朱由桦没空理他。
就这么一路跑，总又跑出去小二十里，凭贼兵那些步卒的本事，不可能放到城外二十里远的地方，应该勉强算是安全了。
冬日里天黑的又早，夜里的豫东平原，那风能吃人！
吹一夜风，第二天起来必然是个冰棍！
四下瞅了一圈，终于寻着一个残破的村庄，自然是一个人影也无。房倒屋塌，满目废墟一般的场景，还有许多过火的痕迹。
这样的村子怎么覆灭的不需要多废话什么，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几人管不得这些事情，只能是先寻个有遮挡的屋子，得了栖身之地要紧。
排开街巷中的萋萋荒草，终于寻着一间还没烧穿的房屋，屋顶的茅草无人修补，透着天光。但再差也比露天强，把牲口安置好，行李都卸了。王初九出去寻找水源，陈二则去翻捡马草，小保八去拾柴火。
朱由桦正准备搭锅起火，依稀听着有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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