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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言情 > 启明 > 残阳如血(中)

田哥走到墙边,轻微地摇摇头,小孟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就想明白了。越过接下来的几种鞭子,田哥摘下两把第十种鞭子,握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提了一桶盐水。

慕辰的刑手都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能推测出犯人的大致受刑能力。对于眼前的这个孩子,一百,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别说没有熬过一百鞭刑的十来岁孩子,只是田哥看第一眼就知道他没受过什么苦,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田哥是真的想给他一个痛快,所以他直接拿了厉害的鞭子。

“田哥,他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你不是也有一个孩子吗?”

田哥没有理会小孟,抬手一桶水倾泻而下。

哗啦——

再说方哲,同斗笠老师分开后去了菲谢特庄园的南门。方哲的父亲是负责门禁的堂主,南门正是他父亲的管辖范围,他经常来玩,所以门口的警卫大部分都认识他。

“方哲,你又来找堂主?这时间可不对,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今天值班的小队长看到方哲马上迎了上去,坏笑着拨动方哲的小脑袋,“你逃课?逃课还敢来这里,不怕堂主抓到打你屁股,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屁股开花,路都走不了。”,今天值班的这位队长经常进出方哲的家,是方哲父亲得力的手下,他和方哲关系熟络的很,就像方哲的大哥哥。

“辉哥,你就不能不提我的丑事。”,方哲躲开警卫队长的手,嘟着嘴一脸的不满。

“哈哈。行。”,队长笑了几声,“那你来干什么?要是逃课出来玩就快走,要到堂主巡视的时间,被他抓到你就走不了了。”

“辉哥,没事,我今天是有正事找我父亲,要不我敢来吗?我进去了。”

“路,你还认识吗?小心点,别乱跑,里面不是普通的地方。”

“我能找到,辉哥你放心吧!”

方哲说着轻松过了关卡,进了门。他心里一阵得意,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看我怎么见到教父。

离开门口警卫们的视线没多久,方哲就迷了路,去见父亲他是能找到,可他要见的不是父亲而是教父。

“幸好早有准备。”,方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掏出一张纸。来菲谢特庄园前方哲先回了家,从父亲的书房偷了一张菲谢特庄园的地形图,这就用上了,“我真是聪明的没话说。”

“应该这样走。”,方哲抬头认清环境,决定走马路对面的路口,然后低头边看地图边走。

这时从不远的拐弯处闪出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的车速很快,贴着方哲的身体画了一个s型,方哲闪避不及倒在地上,轿车却在减速后扬长而去。

方哲站起来刚想喊几句,这车的主人太嚣张了。

“方哲,你没事吧!”,警卫队长从方哲刚才来的路扑过来仔细检查,“吓死我了?你要是撞伤了我怎么和堂主交代。”

“幸好没事,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说认得路吗?”

“辉哥,刚才是谁的车,我伤了你找他算账。”

“算!算你个头,就是撞死你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那是教父的车,里面坐的一定是教父。”

“教父?他出去了?”,方哲心里咯噔一下,他出去了,自己找谁说去,“辉哥,你确定里面坐的是教父,你也没看到里面的人。”

“方哲,菲谢特庄园只有教父大人才能坐车,其他人只能坐步狼,到了庄外在换自己的轿车,明白?所以只有教父。”

“他走了?那怎么办?”

“方哲,什么怎么办?你要做什么?”

“我……辉哥,你知道教父去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上哪知道去?也许堂主能知道一些,教父今天走的是南门。”

“父亲知道?嗯,我知道了。”,方哲拔腿就往回跑。

“你怎么来了?不在学院好好上课?”,方哲进门的时候,方堂主正和自己的副手陈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看到方哲,方堂主第一反应就是孩子逃课了,自然地皱了皱眉。

“父亲,我有正事找您。”,父亲面色不善,方哲有些怯,低头小心地回话。

“正事?你有什么正事?在学院闯祸了?导师让你请我去?”,方堂主说着怒意真的爬上了脸,习惯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想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惊了方哲。

方哲身体一颤,害怕地退后一步,手臂战栗着往身后藏,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方堂主一阵心疼,他那里还发作的起来,方哲的手是他亲手打废的,那以后在外面活泼好动的孩子,见了自己就安静的出奇,没什么的小细节也能让他突然害怕自己起来。

“什么事?说吧!”

方哲缓缓把手臂放回身侧,鼓气勇气抬头,“父亲,您知道教父大人去哪里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见他。”

“什么?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方堂主瞪着方哲,他真想上去给方哲一个嘴巴,只是对儿子的愧疚让他压着怒火。想见教父,哼!教父是什么人?是说见就能见的,就是自己想见一面都不是易事。

这回虽然方哲心里恐惧父亲生气,可他没有躲避,壮着胆子迎上父亲锐利的眼光,“父亲,事情是这样的……”

方哲把学院发生的事情大致和父亲说了一遍,“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穆残阳就是教父的儿子,他被教父带走,而且教父误会了他,斗笠老师说教父会处罚他,所以我要见教父告诉他穆残阳是冤枉的,我要证明穆残阳的清白。”

方堂主低头沉思,“哲儿,那是教父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再说教父不会对少爷怎么样的,他们是父子。”

“爸~~”

“堂主,恐怕不是的。”,静坐一旁的陈诚突然插话,“我刚来的时候,听不少人私下议论,说教父把小少爷送去了刑堂,还下了鞭刑的命令。”

“鞭刑?”,方堂主惊讶不已,心中出现的是四百八十这个庞大的数字。

“不错,就是鞭刑。大家都说,教父是想要了小少爷的性命,就是普通的鞭子,打四百八十下,小少爷也绝无生还的余地,更何况是苛刻的鞭刑。”

方堂主默不作声,皱眉寻思。

“堂主,您不用费神了,要么就是教父气糊涂了,要么…………教父和小少爷是父子,可小少爷也是龙家的外孙。唉——自古天家无亲情。”

方哲不懂父亲和陈叔说的含义,不过傅残阳要挨四百八十鞭子,性命堪忧他听出来了,“父亲,带我去见教父,我能救傅残阳。”

方堂主和陈诚都看向焦急的方哲,他们二人都是人精,教父怎么会轻易被气糊涂。

看了一会还是方堂主开口,“哲儿,教父去了美国,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你见不到了,就是会来也赶不及了。”

“美国?这个时候去美国?”,方哲愣了。

这也是另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方,自己儿子在刑堂挨打,教父本人却远赴美国。

再次恢复神智傅残阳是被迎头的一桶冰盐水浇醒的,寒冷的水温他本能地寒战,细碎的冰碴密密麻麻地落在伤口上,晶莹剔透的一片,灯光一照闪烁耀眼,粉红的嫩肉抖动着融化它们,食盐随着一点一滴地渗入,傅残阳疼得缩成一团,冷汗和冰水混杂着流过惨白的脸,凝结厚厚血痂的嘴里不断发出啊~~嗯~~~的痛苦□□。

不等冰盐水带来的麻木沙痛褪去,傅残阳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鞭打,眼前挥鞭的人看不到相貌可他的凶神恶煞早随犀利的鞭锋刻在了傅残阳幼小的心灵上。傅残阳觉得那人抽在自己身上的不是鞭子,而是刀剑,一下下割着他的皮肉,巨大的痛楚只让他想起一个词语。

凌迟!用鞭子执行的凌迟,这就是父亲要他承受的刑罚。

傅残阳心中充满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那传说中酷刑的恐惧,他仅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想逃走,可他无处可逃,也没有力气逃走,双手徒劳的在地上抓扯,地面粗糙很快磨破了他的手指,可同鞭子带来的痛苦相比,他根本没有察觉。

田哥两鞭双管齐下,一鞭未落一鞭已起,他有信心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这个孩子的性命,田哥是西堂出了名的好手,抽得快而不乱,如果不是屠长老明确要求要让这孩子活活被鞭子打死,田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刀了结了他,现在他只能尽量减少这孩子受苦时间,换厉害的鞭子,牟足了劲地抽,算是田哥让自己的良心能安一点。

虽然不敢说自己手下都是罪有应得之人,就没有一个冤枉的,可他们都是真正经过宣判的,就真是冤狱,田哥也问心无愧,可今天他对付的是一个无知孩童,沾染的是他无辜的血液。

“田哥,住手,住手,别打了,他还只是孩子……”,小孟剧烈摇晃束缚手臂的铁链,在田哥身后大声一遍遍地呼喊。

眼角渗出一滴小孟看不到的泪水,田哥没有听小孟的,而是进一步加快了出鞭的节奏。

傅残阳意识又渐渐模糊起来,耳边只能听到鞭子不断破空的声音,眼前的红色世界里只有四面八方的鞭子的虚影不断变幻,位置会变,大小也会变,可带给人的恐惧却永远不变,身体全部的感觉被痛疼占据,不留一点空隙。

昏暗的吊灯下,傅残阳眉头深锁,意识不清的他,疼和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感官,他哭喊着他心中的温暖和希望:

“爸爸,残阳认错了。”

“疼!您救救残阳,救救我。”

“爸爸饶了儿子,残阳知错了。”

“我跪,我认错。爸……”

“爸爸,求您,求您救救残阳,救救儿子……”

“疼——”

每一鞭子他都在风声里抖动着乞求,乞求饶恕,乞求父亲的援救,可是……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鞭子一点点地撕扯傅残阳虚弱的生命,而喊哑了的喉咙让傅残阳绝望,绝望地相信所有人的话。

残阳,你父亲他并不喜欢你,你要自己努力,努力获得他的欢心——这是妈妈。

就是你爸爸来了,也会帮我教训你——这是蒋哥。

教父就是要他的命,送他来就是要他活活打死,疼死他——这是行刑人。

爸,这是您的本意吗?

不!我不相信。

爸爸!

可若不是您,您为什么不来救我?

为什么?

爸,我疼!儿子从来没有这样疼过,我真的会死,会疼死的。

爸,求您,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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