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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言情 > 启明 > 15 墨言哥,请。

唐笑瞪大了眼睛,手里来不及收起的鞭子吧嗒掉在地上,他左右环顾,确定自己应该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傅残阳少爷手里拿的是鞭子吧。牛筋鞭子。那这是……

奉鞭请罚?

相对而跪的两人,是不是错了身份?对于普通人可能无法理解和接受,但对于在灰暗世界讨生活的人们来说,傅残阳和墨言的关系,就应该是“溯源时代”前,古时的主人和家臣,甚至更加严苛和酷烈。唐笑觉得自己可能撞破了什么隐情。

还没等他细想,身后有人一把拽住他,迅速退出门外,还把门给关的严严实实的。

他和唐笑依靠在门口的墙上,各自安神,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什么情况?”,这是唐笑。

“不知道!”,张文同样被惊吓到了。少爷对墨言哥的敬意竟然到了可以打破上下尊卑的地步。

“我看到了什么?”

“夜主和少爷。”,

“是我看错了吗?”

“.…...”

“平常也这样?”

“不知道。”

张文突然弹起来,向外窜出一步,堵住了离开的通道。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声音阴冷,透着一股寒气。唐笑打了一个寒颤,不解地问:

“怎么了?”

刚才乖的像个小兔子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凶神恶煞起来了。

张文不懂什么大道理,他只是单纯的知道,屋内的情景要是泄露出去一句半句的,墨言哥就算死罪可免,也逃不过西堂的惩罚。犯上不敬是他们承担不起的罪名。

“唐执事,西堂得罪了不少人吧。”

“死个把刑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少爷肯定是不会说的,他也不会,那就剩眼前这人了。

“六星夜卫,张文。”

他拿出肩章,像匕首一样在手里翻转。所谓落叶飞花皆可为剑。

唐笑一哆嗦,缩了缩脖子,肩章上的几粒星辰像出洞的毒蛇,吐着慑人的信子,一直在自己脖子上打转。他咽了咽口水,西堂掌管刑律,走到哪里都被人人敬三分,怎么自己出来办差,先是被傅少爷吓住,后被一个受罚的人震慑,现在又被一个夜卫威胁,还真的怂到家了。

张文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唐笑赶紧承诺:

“我明白,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一定守口如瓶。”,唐笑不傻,这事就算张文不说,他也不会说出的。傅少爷愿意,旁人何必多管闲事。

夜卫都有两张面孔吗?唐笑真的以为张文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还翻的这么凶狠。唐笑暗暗告诫自己,日后一定对夜卫敬而远之,那些觉得夜卫低贱又好欺负的同僚们,是不是都嫌自己命长,还是他们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夜卫啊!

唐笑也算是烧了高香了,他今天见到的夜卫,那可是逆风最顶级的存在。都不用说墨言,那是逆风有史以来唯一的七星夜卫。就算张文,也是千挑万选,赢过了多少人,才有资格到傅残阳身边求一个卑微的夜卫身份。

“唐执事,若你失言。张文定取你性命。”,张文暗松了一口气,他内心无比忐忑,灭一个西堂人的口,于他已是离经叛道的行为。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六星考核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幸亏唐笑没有一副大义凌然的公正样子,否则,他可能不能完美地一招毙命。

“小伙子,别紧张。我不傻,这事我说出去我能有什么好处,还白白得罪傅少爷,还有可能被教父大人灭口。里面那位,比你还厉害吧。我不怕你,我也怕他。”,唐笑小心捋着张文炸起的毛发,怕他一个想不开,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至于那位墨言,墨夜主。

就在这间屋子,一共四个人,少爷,自己,张文,墨言,只有这位墨夜主全程跪在那里,以一种他看来无比恭敬的姿势。刑鞭在手,唐笑都感觉不到一点掌人生死的俯视感,心底生不起一丝轻视,甚至隐隐还有着信服和敬畏。

等等,信服和敬畏,唐笑疑惑不解。

“少爷!”,张文恭敬的声音打断了唐笑的思考。

墨言和傅残阳相继而出,唐笑估摸了一下时间,好奇的往傅残阳身上打量。

唐笑被尊一声执事,已经是抬举他了,他不过是西堂一个刑手,还当不起执事的职位。作为刑手,他的业务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在整个西堂也是榜上有名。能打出那般炫丽的快鞭就是佐证。毕竟这是很冷门的技术了,一般人是不会涉猎的。

唐笑想看看墨言是不是真有胆量,就此教训了傅残阳少爷。刑伤,只要有,又怎么能逃过他经验丰富的眼睛。

傅残阳瞪了他一眼,瞅什么!

“墨夜主,傅少爷,教父大人交代的事情,唐某已经做完。墨夜主恭领责罚。其他事情,唐某一概不知。”

“请放心。”,唐笑聪明地先表明态度。傅少爷背脊僵硬,怕是挨了打又爱脸面,强撑着那。墨夜主倒是硬气的,那套染血的衣裤已经不见了,换了一身整洁的,表面根本看不出端倪,要不是自己动的手唐笑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都说夜卫熬刑有一手,果然如此。

“唐执事,技术不错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快鞭,好功夫。”

唐笑一惊,傅少爷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啊。

“来慕辰几年了?”,傅残阳还是很满意唐笑的识趣的。

“小时候家里穷,十几岁就在外围打杂。属下父亲会一点泰拳,跟着练了几年,双臂力量就强了些,因此七八年前经人推荐进了西堂。算是正式入了慕辰。”

“你暂时别回去了。”,傅残阳突然吩咐。

“是,属下……”,

“啊?”,唐笑懵了。

“我正好缺个掌刑的,你正好来了,就留下吧。方堂主那里,我会知会的。”傅残阳随意交代着,根本不关心唐笑是怎么想的。他留也要留,不留也要留。

“张文,看着他。”

“是,少爷。”,张文接到了傅残阳的第一个命令。

“属少爷有命属下怎敢不从。”,唐笑苦笑着答应,这是把自己扣下了。敢乱说话,小命不保。

唐笑对墨言的认知再次加深了一次,张文帮他出头可以说是同僚之义,那傅残阳这里面的意思就复杂多了。

前面就是出口,可以看到向上的台阶,借着月光一层薄薄的灰尘洒在上面,张文上前检查。

“唐执事。”

唐笑还没从傅残阳的惊吓中醒过来,就听墨言也跟着开口,他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敢露一点,急忙恭敬起来。

“唐某在!”

“是:傅少爷,墨夜主。顺序不能错。”,墨言纠正着。

嗯?

“是!”,唐笑反应过来,连忙答应。

从地下室走出来,傅残阳才有时间留心周围的环境。这是晨海市一家孤儿院的后院,一栋类似教堂的小楼,大概三层楼的高度。门前的草坪上,还有孩子们戏耍的小秋千,小滑梯。建造者就不怕不小心被孩子们撞破地下的秘密。还真是大胆的很。

“这是慕辰的地方?”,地下室墙壁上摆的和博物馆似的各种棍棒锁链,傅残阳还是认识一部分的。尤其是摆在一起的二十几种鞭子,真是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仲裁者执法的地方。临时借来用用,通知了他们不许靠近。”,墨言也不避讳。慕辰对外围的统治,基本就是通过各级不同的仲裁者和分堂执行的。

张文转了一圈回来,冲墨言点点头,进去前留的标记都还在。

“走吧!”

车就停在园中,傅残阳虚靠着后排的座椅,腰背挺的笔直,唐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头偷笑。这位墨夜主真是胆大妄为啊。

“这鞭子选的好。”,墨言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的泪痕做不得一点假,似乎因为太过激动,情绪激烈,他捧鞭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牛筋鞭子,不伤筋骨,用的好,皮肉都可以不破一点,不沾一滴血。

“起来。”,墨言接过了那根鞭子。

傅残阳固执不动。

“打了你,你心里会好受点吗?”,墨言掂量着那根鞭子。

傅残阳点点头,又懊恼地摇摇头。

“那好!”

“起来吧。”

傅残阳不动。

“你不是想让我动手吗?”

嗯!啊?傅残阳下意识点头。

“为兄说不动你了?”

傅残阳不敢再固执,缓了一会才慢慢站起来,他有五六七八年没跪过了吧。就这么一会,腿就有些吃不住了。墨言也不催促,好脾气地等着。看他缓缓起身,特别真实地深深皱眉,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他不爱跪的。这是被自己逼的没办法了,连有外人都不顾及了。

“到那边,站着就好。”,墨言等到傅残阳背转身,他就跪在他身后,保持这一跪一站的情景,三个呼吸后,墨言才站起来,拖着,走到他身后。

“啪!”

墨言出手干净利落,鞭子裹挟着烈烈风声,撕扯开傅残阳恐惧的神经,皮肉割开般的痛感,猛烈而锐利,接踵而至的如同滚油泼过的灼痛又将他从恐惧的回忆里生生拽出来,失神的功夫,他身体不稳,竟然向前迈了半步,卸掉了这一下的后劲。

傅残阳没敢回头,因为下一鞭的破空声已经响起。他绷紧全身的肌肉还有神经,双脚死死钉在地面上,再有失态,他真是没脸见墨言哥了。

墨言也不以为忤,自己的手劲,绝不会被任何伤势影响的。

“啪!”

“这下,打你看轻自己。”

“啪!”

“啊~”,疼痛再次把傅残阳唤回现实。

“这下,打你连累兄弟。”

是!蓝,小强,还有墨言哥。

“啪!”,傅残阳硬吃了这一下,鞭尾扫过地面似乎带起一串火花。

“这下,打你目无尊长。”

什么,傅残阳觉得好冤枉。那位尊长。

“我身为夜卫,护主不利,不该罚吗?”

“作为兄长未尽教导之责,不该罚吗?”

“今天,我若不受,只会连累更多人。”

“……你是慕辰尊贵的少主,多少人仰仗你而活。”

“啪!”

“这下,打你西堂抗命。”

“啪!”

“这下……”

“……打你…..”

“算计我!”,一张成绩单飘落在眼前。

傅残阳站立不稳,倔强地晃了几晃,还是跌跪在地,他喘息着浑身颤抖。后背和火烧过一样,疼痛和恐惧在心里不停拉锯。他用尽力量去克制自己躲闪的身体,曾经那段鞭刑,让他一听见鞭子的声音就像惊弓之鸟,忍不住的恐惧和本能的闪躲。好在,熬过来了,并且还算不那么丢人。

他颤巍巍拾起成绩单,古岳谦倒是没骗自己,将这张伪造的给了墨言哥。今天在走廊根本不是什么偶遇吧。见完古岳谦墨言哥就猜到自己那点小聪明了吧。他刚才还和自己说,你不是想让我动手吗?下午没有发作,是怕当着蓝和小强自己伤颜面吧。

只是这回的打,不能让父亲知道。要另想办法试探他的态度。

等等,墨言哥刚刚是不是说:

“作为兄长未尽教导之责”

兄长!墨言哥自称兄长,傅残阳笑起来,一点没觉得他被疼痛折磨的狼狈样子,丢尽了他傅家少爷的颜面。

墨言背转身去,不忍心看他忍痛的背影。恐怕,分开这些年,残阳吃过的苦全部加起来,都没有现在疼。他那么要脸面,怎么会轻易喊痛。

“残阳,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你看轻自己一分。”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看轻自己一分。”

墨言停下来,斩钉截铁。

“.…..我也不可以!”

傅残阳心神一震。

“你不是任何人,你是我的兄长啊!”

是以血当水,也要保我一线生机的墨言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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