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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言情 > 启明 > 16 一把伞的故事

晨海西平民区,经过那场大自然的惩罚后,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保存下来的城市人们向群而居,渐渐便有了不同的聚集地。华夏国成立后,新建的那些新城,更是有明确的富人区,平民区的划分。晨海是旧城,西城住的多是生活困苦的人们。

因为资源的减少,受教育的权利虽然没有被剥夺,但是能享受的待遇是不同的。平民有平民的学校,富人有富人的学校。只有大学才是全民的选择,承袭下来的高考就成为唯一的公平。英才高中的特别,也是因此,它本是一所富人学府,但是打破常规以低廉的学费接受平民子弟,只要你成绩优异,皆可入学。

学校下午有一堂体育课,上一个体育老师因为和古岳谦叫板,吵架,被院长解雇了。据说新老师还在招募中。最近都是其他没有课的老师随随便便带个班,不是自由活动就是上自习。傅残阳就趁机又从学校溜了出来。

他走在错综复杂的楼群里,两侧都是二层,三层的破旧建筑,二楼随处可见伸出窗外的晾衣架,上面晾晒着廉价衣裤,还有成片洗的发旧的掉色床单被面,一旁的窗台上晒着各种舍不得扔掉的发霉菜干。三楼墙体外围爬满各种线路,用破败板子搭建的临时住所挤在狭小的露台上,甚至好几家人就公用一个房间。

傅残阳从两栋楼之间半人宽的缝隙钻出来,顺手弹了弹蹭在衣服上的灰尘,直接转入了右侧的巷子,巷子里还藏着巷子,几个衣着破烂的孩童正蹲在拐角里翻被人丢弃的垃圾。

第一次被人领着走进这里的时候,傅残阳从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他摸出几张纸币递到那几个孩子面前。

其中一个孩子,用一种成人的目光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傅残阳。

“问什么事?”,这就是这群孩子每天最重要的营生,运气好碰到大主顾,都能填补家中好几天的花销。生活的拮据,让他们不得不过早学会如何在灰暗世界讨生活。

“金掌柜的杂货店最近可有麻烦?”,傅残阳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最近一个月没有。”,孩子一边收钱一边回答。别看他们人小,做起事情来,倒是讲究。知道的收钱,不知道的绝不乱说。

傅残阳点点头,又多给了几张纸币。红血会也有几个家就住在这里的。金掌柜的消息,他一直让人留意着,其实比这些孩子知道的还没有他详细。

又穿过几个巷口,视线骤然开阔起来,中间的马路宽了一倍,两侧的小商铺渐渐多起来,这里是附近最繁华的一条街,几乎承包了这些平民全部的生活所需,或者说是贫民窟。商铺大多都开着,但门庭冷落。金掌柜的杂货铺就在最里面,最不起眼的一栋木质小楼。傅残阳也是来了好几次,才能轻车熟路地从迷宫一样的小道里找过来。

傅残阳掀起门帘,差点挤不进去,十平米不到的狭长空间,堆的全是乱七八糟的杂货,说杂货都是客气,是全是破烂。屋子里没有人,傅残阳挤到最里面的长桌前,拉了拉从屋顶顺下来的一根麻绳。

“蓝……”,欧阳强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一把抓住蓝田风的衣服,扑在他身上,迫不及待地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傅哥那?……呼……还没回来?”

“赶紧给他打……呼……电话,呼……让他回来。”

“出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体育……呼……课的新老师聘到了,一会…嗯,谢谢!”,有小弟递过来一瓶水。欧阳强抓过来,粗暴地扭开,就咕咚咕咚地往里灌。他可是从校门口的公告栏一看见消息,就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回来了。

“新老师而已。”,蓝田风不以为意。

“给傅哥报个事假好了。一会找古岳谦要张条子。”,蓝田风收拾完课本,随手拿起欧阳强拍在桌子上的公告。

“咕咚咕咚……”,欧阳强一抹嘴边的水渍,“你要是知道新老师是谁,绝不会这么淡定。”

“谁?”

欧阳强努努嘴,自己看。

蓝田风一扫公告,愣了几秒,马上掏出手机。

“我去给傅哥打电话。”

这也太巧了吧!他要是赶不回来,一定会倒大霉。早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拍了傅残阳一下,他那反应,蓝田风就猜他有问题。

没多久,就从二楼传来脚步踩在老旧木质楼梯上,咯吱咯吱的响声。一名中年男子随意瞟了傅残阳一眼,似乎早有所料。直接踱到充当柜台的长桌前,善意地关怀。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金掌柜,今天什么价?”,傅残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部,昨晚的伤,墨言哥的手法啊!好在打的不多,再加上逆风的疗伤圣药,一觉醒来,只要不剧烈活动,基本上就不疼了。

金老板指了指桌上算命用的签筒。如果再在旁边竖一幡,上书:

故老相传神仙术,赛过星占胜紫斗。

活脱脱就是一位坑蒙拐骗跑江湖的算命先生。

签筒内6根经签,奇怪的是签文那头朝上,一看就不是卜问吉凶用的。

“6万。”,金掌柜的价,是出了名的价高物劣。可就算这样,晨海这片,在灰暗世界求生的各方大佬,各方势力,遇到麻烦事,还是愿意来这里“寻仙问道”。时间长了,被人尊一声:金掌柜。

真实姓名,不详。背景,不详。

就这么一个人,还经常有不知道那个势力的人不定时冒出来,打砸闹事。金掌柜,照单全收,也不见他找谁撑腰或者报仇。

“好说。”,傅残阳同金掌柜认识,是因为滨海公园里的一盘象棋。

那天本来晴空万里,满腹心事的傅残阳和金掌柜在凉亭大杀三盘,等要走的时候,天公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泼天的水幕把人围在亭子里,岸边的几个行人措不及防下,脖子一缩,赶紧猫腰跑起来。

说来也奇怪,金掌柜就站在阶前,和傅残阳一起临海看雨,随口感叹了一句,就戳中了傅残阳的心事。

“总要有人撑起一把伞,伞里的人,才不会被风雨淋湿,才能有一片抬头挺胸的立足之地。”

“那让我猜猜。”,金掌柜略微沉吟,“止息干戈并不是只有臣服这一条。”

“不过你要好好想想,以兔搏虎可不是易事。”

傅残阳眼神一亮,心里有了主意。就两句话,就收六万块的佣金,以现在的物价,都够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开销了。贵到这种程度,金掌柜的生意,还要看心情和天气,开心了可以分文不取,不开心一年半载不开张。

“钱回头打给你。”,傅残阳很爽快。说完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废弃录音机的操作键,放磁带的盒子一遍一遍地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金掌柜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还正儿八经点亮了老式油灯。用火柴点着的那种玻璃罩,里面还有灯芯的古董玩意。虽然是白天,还是日光正好的午后,但是太小的窗子和年代过于久远的建筑,让屋内的采光极为不好,门口的地上映着几道窗户被阳光穿过的影子。

傅残阳来这里次数不多,这个月勤了一点,这是他第二次和金掌柜交易。他来,大多数时间,就是发个呆。愿意说,金掌柜就回几句,不愿意说,也不强求,陪着坐够了,他自己就走了。反正他这杂货铺,十天半月都不会有生意上门。

傅残阳明白墨言哥的用心。一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划开了他们之间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他的一切,源于他的出身,源于他有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父亲,他连他自己都主宰不了,又怎么去改变别人的人生。

“我没有伞!”,他突然说。

金掌柜笑了,低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马上就做完了,理所当然地说:“那就做一把。”。

下一刻,一把临时做出来的手工纸伞就出现在傅残阳眼前。

金掌柜用点灯的火柴做了伞骨,又糊了一层红纸,最后抽了一根经签充当伞柄,长长的一根悬在空中。

“从一根伞骨开始。一根伞骨,一根伞骨的凑。”,金掌柜撕掉皱巴巴的红色伞面。

“别急。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会有一把你自己都惊讶的大伞。”

手掌往前一推,金掌柜一翻手,八根火柴棍,整整齐齐地躺在面前的长桌上。那根伞柄的经签递到了傅残阳眼前。

傅残阳出了杂货铺,习惯地拿出手机,十二个未接全是蓝田风。金掌柜的规矩,手机静音,

你不静音也行,谈话过程手机响了,不管你花了多贵的价钱,谈话都到此为止。

翻出微信,蓝田风留了言。傅残阳脑袋嗡一下,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学校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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