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秘境外的种种并不能影响到秘境内的萧琅然分毫，他顾自沉浸在那虚影带给他的“传承”之中。
体内原本升到了五品地灵根的灵根，被那团光寸寸融成了一道带着点亮色的溪流，渐渐隐没在他经脉之内，虚影觑着他较寻常修士宽阔了数倍的经脉面容含笑：“你的基础很好，等下我们灵根重铸之时，你也能少吃些苦头。”
“都是师父她教导得好。”少年忍痛笑笑。
灵根被化之痛与上次浑身的经脉骨骼被那通天塔碾碎的痛感无甚异处，他这会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厘的肉都痛到发麻，神魂亦好似被无数柄钝刀子来回割扯。
好在先前他在攀通天塔时，已受过一次类似的苦楚，否则单纯这难以言喻的痛感，便足以要他半条小命了。
萧琅然咬牙，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最后那点灵根被光团消融殆尽，与此同时，他浑身的修为也随着灵根的消逝而飞速倒退起来，眨眼便跌破了筑基，又在几息间跌进了炼气。
灵力流逝，他的经脉亦像被放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崩碎，痛上加痛。
少年捏紧了拳，若非他跟着瓮伯寻修习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基础体术，体魄已然很是强健，光凭着修为倒退带来的虚弱之感，就能要掉他剩下那半条小命。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虚影道，修长而苍白的素手微抬，萧琅然闻此微微颔首：“来吧。”
“忍一忍。”虚影点头，抬指轻点上萧琅然的额头，灵海内波平浪静的灵力骤然翻涌起惊涛骇浪，那浪裹挟着无尽灵力，旋涡一样地将少年包裹。
萧琅然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某道虚空的裂隙，那灵力发狂一般钻入他的体表，又由体表层层扎入他的经脉，那崩碎的经脉被灵流冲得愈发宽广，同时新的灵根雏形，亦慢慢复生在他根骨之中。
只是这痛感，竟比化去灵根、经络破碎时还要更猛烈些许。
重铸灵根所需要的灵力实在太多了，那灵流来得又委实太猛，倘若他是个寻常的金丹修士……
恐怕这会连睁眼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年僵硬地拉动了唇角，至此他才明白虚影那句“少吃些苦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今日坐在这里的是江师弟……哦，他估计连化去灵根那一步都撑不住。
疼痛中萧琅然略略开了阵小差，但剧痛很快便拉扯回了他的思绪，他不清楚自己在灵流涡旋中究竟忍了多久，总之待那新的灵根铸成，他已然浑身湿透。
被虚汗浸透。
“一品上天灵根，勉强够用。”虚影轻松摊了摊手，继而又一次抬了指头，“不过……你师父大概不想见你的灵根增长得如此之快。”
“那就先暂且化成三品下天灵根凑合一阵吧。”虚影弯眼，捻指点出一连串小小的封印，顿时将少年的灵根隐没了一部分，一品上的天灵根看起来与三品下无异。
“我师父？”萧琅然一懵，正欲发问，却见那虚影转身欲走，他登时急了，“等等，你怎么……”那么了解师尊？
“嘘——”虚影摆手，手指竖在唇边，比出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仔细想想，你会懂的。”
“什么？”少年茫然，那虚影却彻底没了身形。
所以……他究竟会懂什么？
萧琅然蹙眉，无意识的碾了碾衣袖，下一瞬，一段东西猛地涌上脑海，他陡然瞪了眼。
……他好像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