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小萧萧的往事
“师父……”少年一愣，鼻尖遏制不住的便酸涩了，他看着面前往来不绝的车马和那些挂满了整个大街小巷的辉煌灯火，慢慢整理了思绪，开口向苏烟讲述起那些被他掩藏在内心深处的陈年旧事。
“那年，徒儿五岁，爹娘带着我上了长街……”
“阿爹把我放在桥头，阿娘问我要不要吃一支冰糖葫芦……”
“后来阿爹将那支葫芦塞到我手中，告诉我，他要去那边办事，让我乖乖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接我……”
“可是直到灯火都熄了我也没能等回阿爹，卖冰糖葫芦的爷爷告诉我，他们走啦，早就乘了车，离开啦！”
“没有人愿意要一个身体孱弱、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孩子，后来徒儿在长街上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捡过酒楼扔掉的剩饭，跟猫狗抢过吃食，街角那位卖包子的大娘看我可怜，偶尔给我一两个卖不掉的肉包，可惜没多久她便过世了……”
“六年前净灵墟大开山门，广收门徒，徒儿才侥幸入内，成了外门一名小小的扫洒弟子，又遇到了师父……”
他的声音不大，声线带着些少年独有的沙哑，苏烟陪着他缓缓趟过长街，穿过缀着花灯的拱桥，听桥下流水淙淙，看天边弯月倒悬。萧琅然的心情随着旧事脱口渐渐归于平静，等到最后一段话音落罢，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已不再那般害怕。
就好像……好像一切的伤痛都随着风葬在夜空里了。
“就是这样，师父。从前徒儿很怕满是人的街市，怕炊烟，怕灶火，但是现在——现在徒儿没那么怕了。”萧琅然抬头，定定望向身侧的女子，一双大眼澄澈清亮，“现在有师父，徒儿不会怕了。”
“对，”苏烟颔首，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发心，“疏云湛露的弟子，从来毋需害怕。对了，你被丢在长街之前，吃的是一串什么样冰糖葫芦？”
“啊？喔……就那种，最普通的山楂裹着冰糖，上面撒了些炒熟了的白芝麻，怎么了师父？”少年眨眼，乖乖讲述起那串酸酸甜甜的小东西的样子，苏烟闻言笑意愈深：“乖徒弟，你马上就知道了。”话毕带着他东拐西窜，并最终在某个街角寻到了位扛着草靶子的老人。
“老人家，两串冰糖葫芦，要最大个儿的山楂、最厚的糖衣和最香的白芝麻！”苏烟笑吟吟的，随手递上两块碎银，“剩余的银子不必找了。”
“诶，得嘞！”老人收了那碎银，笑眯眯的转身自草靶子里挑出两串最漂亮的葫芦，又加了两支山药豆，“姑娘，您的葫芦！”
“多谢。”苏烟点头，接过那几串东西，掉头取出一支红彤彤冰糖葫芦塞到萧琅然手中，后者一懵：“师父？”
“吃！吃过它，之前的一切就都断了，你现在不是什么长街流浪的弃儿，是净灵墟的内门弟子，是我疏云湛露的真传！”苏烟扬眉，一口咬住最顶端的山楂，裹满芝麻的香脆糖衣在齿间爆开，顿时满口酸甜味道，好吃得令她不禁弯了眼，“快点吃，吃完了咱们还要去吃滴酥鲍螺烤羊排冰雪冷元子呢！”
吃过它，前尘尽断，他不再是长街的弃儿。
萧琅然怔怔，半晌后缓慢又认真的啃食完那串葫芦，记忆中那酸涩难以下咽的味道渐渐被而今的清甜取代，心中的那道印痕消散，他甚至察觉自己刚突破的筑基一品境界都跟着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