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让你用文言文骂人！”
唐璜思考了一下说，捂住脑袋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索拉卡与巴麻美彼此对视，后者第四度的叹了口气，今天魔女少女叹气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黎塞留看向四周，她凛然的蓝眼珠里写满了“请出去，谢谢”，领会了精神的社员们自觉走出房间，没有领会意图的被带了出去。走在最后的索拉卡带上了门，黎塞留转过头来，板着的脸被笑容取代，但唐璜觉得她脸上的冰霜没有融化。
“黎塞留？”
“请在前面加上‘德’，然后在后面用‘小姐’这个敬称，亲爱的唐先生，没有人教过你如何在社交场上不失礼貌的和一位淑女交谈吗？看来你距离融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呢。”
黎塞留变回了公爵小姐，她露出无可挑剔的、看起来亲切和善但时时刻刻和人保持着距离的笑容，漂亮的蓝宝石眼瞳中闪烁着温柔混合着冷漠的光彩，亦真亦幻。
“语言从古代开始就是一种艺术，用来区分高低贵贱、亲疏远近的道具，西班牙的卡洛斯一世（同时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查理五世，哈布斯堡霸业的开创者）曾说‘我和上帝用西班牙语交谈，和女人说意大利语，和男人说法语，和我的马说德语。’”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黑俾斯麦，不过黑的比我高明啊。唐璜想，我只会拿着通海阀什么的玩梗。
眼见唐璜有些走神，黎塞留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向唐璜展示了社交场里的学问。唐璜被那张不断张合的红唇说的思维变得一片空白，等黎塞留带着歉意，让他的手感受到女人温软的人心时，才回过神来。
“抱歉啊，不小心把你当成社交场里的表面姐妹对待了，”黎塞留抓着唐璜的手，让他更亲密的感受自己发育良好的人心，“不过，你要照着这个派头练习，在完成之后，我会给你奖励。”
黎塞留离开之后，唐璜仍然在回味女人的味道与柔软的触感，与其说是希金斯，倒不如说他本色出演了西班牙地方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唐·璜。
巴麻美看到男人被黎塞留迷住的模样，怀着些许嫉妒，第五度的叹了口气。
第五十四章 皮格马利翁 i
唐璜回到家里之后，找到了奥黛丽·赫本出演的音乐剧《窈窕淑女》，剧本正是改编自萧伯纳的剧本《皮格马利翁》。虽然局限于时代，《窈窕淑女》的内核并不能完全的贴近萧伯纳想要通过语言学家与卖花女的故事传递给人们的东西，但永远的女神和她的窈窕的背影足以让这部音乐剧成为经典。
在唐璜付费观看电影之后，他的妻子和女儿关上了灯，自然而然坐在他左右两边，丹特丽安挽着他的手臂，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而李琳则把唐璜揽进怀里......从压迫他额头的人心的分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索尼子，也只有她能那么豪放。
虽然两个女人正在他身上角力，让他有一种马上要被腰斩的感觉。但这是难得的家庭活动时间，他咬咬牙也就忍了，并很快被剧情和女神所吸引。索尼子与丹特丽安也是那样，她们沉迷剧情，放松了力道，让唐璜舒服了很多。
在音乐剧的结局，伊莉莎告诉希金斯教授她就要和之前认识的弗莱迪爵士结婚了。希金斯教授满是苦涩，因为他已经不自觉的爱上了伊莉莎，但身为一个男子汉与有修养的绅士，他在短暂的怒火后选择放手，又给了她一笔钱作为开花店的运作资金。
在教授在一个人的房间里黯然神伤的时候，伊莉莎又回来了，说着“我是洗过脸和手才来的”，听着伊莉莎录音的教授也以平常的语气对窈窕淑女说“我的拖鞋在哪里？”
电影的结局是一个令人遐想的开放式结局，不过大多数人都希望希金斯教授与伊莉莎在一起，获得圆满的结局。唐璜左右看了看，两个女人都有所触动，瞳孔中映着湿润模糊的光。
“我读过《皮格马利翁》，原作的故事起来是苦涩的、令人难过的，希金斯教授在六个月的时间里放弃了自己的傲慢，伊莉莎也从呆呆傻傻的人偶变成一个有主见的姑娘，但两人之间并没有爱情的成分。教授向朋友坦诚了自己的失败，用看似调笑实则悲凉的语气说‘你和我和匹克林将是三个单身汉而不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傻姑娘了’。”
丹特丽安小声评论着：“相比起来，我喜欢电影开放式的结局，虽然有两面讨好的意思，但喜欢悲剧的人能从这个结局里窥探到悲伤，喜欢喜剧的人能从这个结局里窥探到幸福。哪怕知道幸福只是幻影，那个时代阶级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才是现实，但我沉浸在《皮格马利翁》的故事里的时候，总算有了些许安慰，而不是在故事走到尽头时只剩下惆怅。”
“你喜欢happy end对吗？”
丹特丽安抬头看了唐璜一眼，把他抱得更紧了，银色的发丝轻触着男人的脖颈，带给唐璜痒痒的感觉。
“在过去，我还以保存幻书的书架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的时候，曾问过类似的问题，你说在万物终将步入疯狂与毁灭的世界里，幸福是一种太过奢侈的东西。只不过，你在骗人，即便不做笼中鸟，我也感觉到了幸福。”
“他把你当女儿，你却想上他。”
索尼子不合时宜的出来破坏了丹特丽安精心营造的氛围，丹特丽安越过唐璜要和她拳王争霸，索尼子也不客气，她直接把丹特丽安的脑袋摁在了唐璜的大腿上。唐璜表情木然，稳如看着日俄战争的大清政府，战火烧在他身上，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大约是发现除了能和方金芝菜鸡互啄，李琳的人格里一多半她是打不过的，丹特丽安用她毒舌max的技能嘲讽了连脑子都被无用的赘肉塞满的索尼子后，机智的溜了，这时候武松的人格出现了，她半是强迫的让唐璜枕在她的大腿上，梳理他的额发。
武松不善于言辞，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静静聆听了唐璜的烦恼，当听到唐璜不懂得如何演绎出希金斯教授优雅的傲慢时，她想了想，把高莲叫了出来，女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愉悦，但她也露出了无能为力的姿态。
“抱歉啊，我追求的是愉悦，傲慢和我完全绝缘呢。”
李琳的脸再度变化，柴进的脸浮现，巨宋手办王毫不留情的奚落了唐璜，她倒是与傲慢沾边，只不过一口一个“杂种”怎么也称不上优雅就是了。
很快，墙上就映出扶犁耕田的影子。
第二天，唐璜神情有些憔悴的来到学校，好不容易把一块田耕的松软，施肥浇水的工作一气呵成，但没想到有更多的田地突然出现等着他精耕细作，哪怕有法术加持他也累的瘫倒在田地上。
下午，他裹着外套在心理咨询室里睡了一会儿，双子姐妹难得体贴没有吵闹，而是钻了进来，狭小的空间里多了两个小家伙后变得更加温暖，也让唐璜睡过了头。
当他衣衫不整的来到社团的时候，黎塞留已经指导着其他人开始排练，看见唐璜的模样她露出些许不满，又手指了一下，让他去和索拉卡练对手戏。
优雅的傲慢，优雅的傲慢.......他提醒着自己，腔调变得奇怪，挤眉弄眼的模样把索拉卡成功逗笑了。黎塞留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唐璜的手臂轻声细语：“找找你在魔物娘世界的两个相好，她们应该能帮到你。”
“不是我翅膀啊，”唐璜一脸迷茫，“我又不是一无所知，一个是我的前辈和教导者，一位是被我过去欺负的很厉害，现在过来报仇的。”
正是因为你现在毫无防范的模样，才会让原来对你没什么心思的女人产生趁虚而入的念头啊。黎塞留想。
不过，她脸上仍然保持了得体而从容的微笑，又给唐璜上了一节表演课，让他自己去找空房间练习。
唐璜想来想去，也就自己的心理咨询室清静一点，他还去隔壁的保健室让维内托帮他看门，从异世界召唤一个魔物娘这种事还是保密比较好。这次回应他召唤的是女大公，当他了解到唐璜的愿望时给予了“有意思”的评价。
“年轻的时候，我也常常和丈夫去维也纳的剧场里看戏，可惜我的花心丈夫似乎更关注女演员而不是剧情本身，让我好笑又苦恼。他死了之后，连陪我去剧场的人都没了。”
玛莉娅外表是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少女，但内在则是二十岁又一千六百八十个月的......少女，而且还是个靠胸垫才能勉强维持女人体面的可怜女人。如同所有拥有丰富阅历的人一样，每次她的开场白必然是回忆过去，唐璜已经习惯了女大公的啰嗦，等她讲完之后才把台本递了过去。
“哦，平民女子在语言学家和他朋友的包装下进入上流社会、最终却发现自己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简而言之，这不就是一个喜欢骚操作的无聊男人选中一个路人少女玩养成的故事嘛。”
或许是阅历和身份，让玛莉娅的总结格外犀利，她不屑地笑了笑：“不管什么时候，文人总是意淫些跨越阶级相爱的故事，毕竟下层人就喜欢这个调调，毕竟跨越阶级、克服这个巨大困难的爱情才最珍贵。嗯，萧伯纳这个写剧本的倒是清楚这一点，很明智的没把希金斯与卖花女安排到一起。”
女大公评论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快，大概是想到了她身为奥地利女大公与神圣罗马帝国幕后执掌者的那段人生里，她最喜欢的女儿玛利亚·克里斯蒂娜（咪 咪）嫁给了一个穷小子的事情，这件事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让女大公耿耿于怀。
或许是想起了这段不愉快的往事，让女大公的心情连带着糟糕起来，她变出一根手掌，电流噼里啪啦的在地面上描绘了图腾。
唐璜感觉有点不妙，吞了口口水说：“呃，殿下，你掏出这根手杖......”
“亲爱的加布里埃尔，或许你已经忘了，但你在柏林和维也纳都请过名演员来教你，所以派头气质的什么的你早就有了，哪怕心已经忘记了，身体还会记得。”
魅魔女士的笑容变得和善：“你留给我的时间很短，所以要让你回想起一切，惩罚与刺激就成为必要的手段了，当你变成加布里埃尔的时候，优雅也好，傲慢也好，就会完美的融合在你的身上。”
“抱歉，女士，我不是......”
“在我眼里，你就是，”魅魔的眼中隐隐带着疯狂，“无论是何种手段，我都不会让家族绝嗣。”
当时的唐璜还无从得知女大公话里的深意，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做些什么了。
等到女大公返回了异界，唐璜有气无力的回到社团活动室，人差不多已经散尽了，巴麻美是第一个看到唐璜的人，彼时她正像个小特务一般汇报着戏剧社的进度，在她看到唐璜之后，楞了一下，然后笑容在脸上扩散，虽然很想忍住，但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噗哈哈，唐璜先生你看过自己现在的造型了吗？”
黎塞留转过身去，她的后背颤抖着，索拉卡给出了一个贴切的形容：“刚在非洲挖过煤的赛亚人。”
“今天我过的简直像网瘾少年一样，只要我做错了事情，那位女士就会电我。哪怕我拿着绝缘体都没用，真特喵的魔法。”
“虽然气势还不够，但你抱怨时的语调已经有了希金斯教授两成的水平，”黎塞留陷入了沉思，“如果电击能够让你上进.......”
“停止你危险的念头，你又不是雷电法王！”
“那么主人的打理工作就交给我吧。”
温柔恬淡的声音在角落想起，唐璜越过踩着高跟鞋的黎塞留，看到被她遮挡的后面，雪华绮晶抱着纸袋坐在沙发上。看到唐璜视线里传递来的讯息，她说：“我就是黎塞留姐姐请来的裁缝。真高兴啊主人，我会有机会亲手为你做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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