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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军事 > 温离赋 > 6、东行入新都

温离赋告别温山温晓规,随凌过尚来到了新都来到了皇城。凌过尚为温离赋在宫外街道——新邻街置了一处房。这座宅院围墙很高,隔音效果很好,远处是闹市,墙内是幽居,宅子正门前面是颇为热闹的新邻街,另外三面则十分寂静,左侧还有一座许久无人居住的旧宅。

东宫内花园凉亭里,一女子正坐在围栏上给池子里的鱼儿投食,一簇一簇细细小小的鱼食落入水中,水里的鱼儿游着抢着,各种颜色的鱼儿都有。人们总是喜欢看其他的物种争地争食的场面,做一个旁观者,笑它们愚钝又好胜。女子身着一袭白衣,白衣纯白没有任何装饰,头上只有一半头发拢起,另一半是散着的,披在背上披上肩上,头发浓厚又顺滑,黑白相差融于这满园花色显得那么孤独,而她的思绪早已不知飞向何处,她在思念,整日整日地思念。

太子凌过译从远处走来,慢慢地靠近她,她知道有人来了也知道是太子,但是不回头只是把鱼食放回袋子,继续坐着,装作不知道有人来。太子伸手阻止了旁边正要通报的下人,自己上前弯腰轻轻环住了女子的身体,女子一惊,回过头来正要起身,太子说到:“我的兰儿不必多礼,本宫要送你一件礼物。”这个女子正是十三年前凌过译从南鹿国带回来的那个取名为香雪兰的女子。

太子招手下人立刻拿出一支簪子递上前来,太子伸手接过展示给香雪兰,心情愉悦,说到:“昨日小庆来使,献上了很多珠宝首饰,母后赏赐了一半给诸位王宫小姐,本宫看着这支簪子最是好看便先拿来给你。”簪子确实十分好看,做工精巧,簪身细长线条流畅,上面共有五朵小花逐一变小地排列下去,但花的花瓣数量不变,可见工匠之手巧精细。

太子又补充到:“你不喜欢太过繁重的饰品,正好这只簪子美而不耀。”

香雪兰伸手接过,放入衣袖,只道:“很好看,多谢殿下。”

太子见她没有欢喜之情,且没有马上试戴,心里一下子不爽,但是没有指出这点,反而说到:“你喜欢素净的喜欢白的可以,但是今日这件衣服一点花纹也没有,跟要奔丧似的,已经说过很多回了,你偶尔试试亮一点的颜色吧。”

香雪兰察觉到了对方的怒火,起身准备行礼致歉,太子却摆摆手,说到:“本宫还有事情要处理,你明日可一定要佩戴这只簪子给本宫瞧瞧合不合适。”说完不等香雪兰反应已经转身走了。

“明日一定要佩戴”这句话重重敲在香雪兰心里,她嘴角咧起,自嘲地笑笑,是,那她明日一定要佩戴了,不然这凌过译一定不会再给她好脸色了。

在凌过译身边十来年,香雪兰对他的厌恶一日胜过一日,报仇之心更是不曾灭过,但是却始终没有机会下手,想要在饭菜之中下毒是不可能的,因为会有下人先尝一口给他试毒。凌过译武功高强,即使安睡之时也能察觉到身边的异动,所以想趁夜晚与他同睡之时下手也是无法成功的。被带来大渠的第一个月,香雪兰就趁他睡觉之时把藏在床底的匕首拿出对着他的胸口就要刺下去,可是凌过译突然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匕首扔掉,香雪兰以为自己马上要随着孙家去了,可是凌过译并没有杀她,而是将她关在柴房里。当然在柴房里的一个月她过得十分凄苦,每日只有一个臭掉的馒头和一碗水,夜晚可以听到很多只老鼠的叫声,它们靠近她她就吓的尖叫起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那时候就连下人们都可以给她脸色看,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唾她一口唾沫,踩一下她的脚,骂她活该骂她贱女人。一个月后凌过译来找她,他用力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她,香雪兰用愤恨的眼睛瞪着他,然后双手用力将他的手扯下来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凌过译大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会求饶,其他人都是求饶的,怎么?不怕死吗?”

香雪兰咬牙切齿说到:“为什么要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犯了什么罪!”

凌过译:“已经跟你说过了,那孙氏谋逆。你怎么还舍不得一个妃子的位置吗?你放心,再过几年,本宫登基了,你至少是贵妃,肯定让你比曾经风光。”

香雪兰疑惑了:“你不杀我吗?”

凌过译:“不杀,本宫就喜欢你这倔性子,但是如果再有行刺的行为一定会让你暴尸荒野。”后半句的语气十分骇人。

香雪兰不说话了,发着呆,婢女们将她带走洗澡梳妆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由着她们来。香雪兰实际身份是南鹿国公主孙荷,南鹿皇帝孙佩的第一个孩子,当年她盯着的那个穿着皇族服饰被杀的婴儿正是她的孩子,他才出生一年!在这大渠宫墙内十三年她的愤恨是滔天的!那一日她看到满城大火满地尸身,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身上都是血迹,有自己的血也有别人喷洒在上面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想要跟他们一起去死但是她不能就此了断,她想要替他们报仇,所以很快思索之后她隐瞒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谎称是小妃,在被带回大渠的路上她脑子里全都是那一场屠杀,是无数的哭喊求救声,还有那刀砍下那箭刺进肉身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她要疯了,可是她还要为他们孙氏一族报仇,为南鹿所有无辜死去的人报仇。到了大渠她观察着周围她想着要如何报仇,饭菜投毒无望,那只能趁寐偷袭,虽然她知道凌过译武功高强她成功的概率很低,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她已经在大渠一个月了她一定要把刀刺向凌过译,失手之后她也绝望了,她已经努力过了但是没有办法,所以就随着曾经的那些人一起走吧。可是现在凌过译没有杀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前过于鲁莽,她不该这么轻生,仇一定要报,不然怎么对的起那些死去的亲人和那一天无辜枉死的人,怎么有脸去阴间见他们!但是她要有计划要有耐心,待在他身边总有机会的,即使待上几年,但是如果能找到破绽能手刃仇人那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苦都是值得的。而且自己被悲伤重重压着,失去了往日的头脑与理智,凌过译说他们谋逆,但是他们的生活安乐太平为什么会谋逆?父皇不可能干出这种事。那就是被诬陷,这么大一个计谋还要大渠皇帝下旨,那么就不止一个人在促成这件事,凌过译有可能是主谋也有可能是从犯,总之她的仇人不止凌过译一个人,她不能就这么死在凌过译手下。

香雪兰本就是成熟聪明之人,当她冷静下来一切就都有了眉目。首先她得好好待在凌过译身边,让他喜欢她让他信任她,只要能取得信任,那她就有机会探出这场屠杀的有关信息就可以一步一步复仇。他喜欢她的倔脾气那她就保持这个脾气,其他的妾室都太顺从了,所以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反而能勾起人的兴趣,但是倔也不能太过,要学会适时地收起,她看透了凌过译的喜怒无常和残暴凶狠,所以如果一旦僵持不下,她就死路一条。香雪兰现在房中每日都有人搜查,房内不能有任何锐器,她也隐藏地很好,没有再表现出杀人的想法,当然行为一下子大转变也会让人生疑,所以她对凌过译时而冷淡时而热情,表现出她虽已没了报仇之心,但是依然心怀芥蒂,一次在他怀中她说到:“我本是一个无名小妃,要报仇是我太天真了,孙氏对我太好让我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在想想我待在哪儿不是待着,自己好好活着才是。可是殿下,那日实在太过血腥,我到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殿下你真是一个太过残暴的人,杀人不眨眼。”示弱,但是依然有在中间立着一道明显的隔阂,便于不时的冷淡。

凌过译心头动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香雪兰需要与众不同,需要凌过译对于她的喜爱胜过其他人。所以别人穿的招蜂引蝶,她穿的素净无比,别人喜爱起舞奏乐,她却只静坐喂鱼,别人讨好顺从,她却冷淡自矜。方法对了,再加上她倾世的容貌与绝世的才华,她成为了凌过译众妾室之中最受宠的那一个,因为她本就是皇女,从小饱读诗书,教养有加,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是那些俗世女子后天学不来的,她隔一段日子便会吟诗作对,凌过译看到喜欢的还会加以赏赐。

有的妾室摸到了香雪兰得宠的门道也想学着来,但是她们不够聪明,往往做的过分反枉死。

太子妃王音是大将军录尚书事王铭之女。别的妾室受不受宠无所谓,她本身也并不是因为喜欢凌过译而嫁给他的,她只在乎凌过译登基之后自己的皇后之位和自己儿子的储君之位,所以只要她们不越界那便不会去理她们,但是她为了确保自己孩子将来的皇位稳固,凡是得宠的妾室生了男婴,要不娘亲死要不孩子死,娘亲死了孩子就会由她养着成为她的孩子,儿子死了那娘亲就害怕了再也不敢争宠了。在王音眼里凌过译一定是将来的帝王,而自己也一定是皇后,他们王氏一族是大渠的贵族,千百年来屹立不倒,先祖曾有三代为相,虽然现在相权早已被分割,但是她的父兄依然在朝廷任高官,要不手握大权要不手握重兵,现如今自己的父亲是大将军录尚书事,大哥王昌是中师节度使,拥有强大的中师军,叔叔王钟是吏部尚书,其他人都大大小小在朝为官,可谓是满门朱紫,而且王家和袁家祖上交好,他们家与当今大渠的皇后袁眉密不可分。所以只要不出意外,凌过译顺利登基,自己成为皇后,接着自己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皇帝了,她再是皇太后,此生都是无尽的荣华富贵。

大渠的军队整体上划分为六个区域,一是版图西南部的西南军,二是版图东南部的东南军,三是西部的延左军,四是中部的中师军,五是镇守整个北部沿线的戍北军队,六自然是护卫皇城的羽林军了。各州县自然有自己的官兵,但是这些强盛的节度军分派在国家各处,起保卫、震慑作用,不管哪里有叛乱都可以及时出兵镇压。

香雪兰仇视凌过译,自然就不可能与其生子,这也免去了王音会找她麻烦的可能性。香雪兰也曾有过身孕,但是她瞒着凌过译并且吃了滑胎药,虽然伤害自己的身体,但总比自己与仇人之间有孩子要来得好。而且十三年前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之后,她就暗自发誓绝不再生子,报仇雪恨之后若是自己还活着也不会再成婚生子,可能就剃发出家修身养性从此与俗世隔绝,也可能做喜欢的买卖过多数平凡人的生活。这些年在凌过译身边虽然收获甚小,因为凌过译不可能主动提起当年之事而自己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但终归不是一无所获的,她发现现今象州的安南王凌律和吏部尚书王钟可能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只是她目前没有确凿证据。

立王凌过尔近来卧病在床,凌过尚便带着温离赋一起去他府上探病。下人通报之后,他们进入屋内,温离赋刚一进入王府就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进入里屋之后这香味就十分浓郁了,各家各府熏香是十分平常的事,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对此多在意,温离赋是医者自然对各种味道比较在意,而且这种香味他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屋内可以看到摆放着香炉,想必是在上面插了什么香吧。凌过尔本是卧于床上,有客人来便和衣而起,此时已经稍微收拾了一下,凌过尚进屋后关切地说到:“二哥现在身体如何?我们本就是来看望的,没想到还让二哥起身了。”

凌过尔温和一笑:“无妨,老毛病了,不碍事,只是不能频繁走动。”这时凌过尔注意到了站在凌过尚身侧的温离赋,问到:“这位是?”

凌过尚介绍到:“这是我在许州结交的好友,温离赋,温山温大医的爱徒。因不喜南方潮湿的空气,偏爱咱们新都干燥的空气且与我投缘,故请他来新都小住。”

温离赋行了一礼:“见过立王殿下。”

凌过尔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说到:“原来是温大医的爱徒温离赋啊,不必多礼。高大人在写于我的书信中也提到了赋先生,说你聪明过人。听说温大医还有一个爱徒,叫温晓规,没有一起来京吗?”

温离赋直起身子,看向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立王。传闻立王从前身体不赖,近年来不知何病缠身,身体远远没有以前康健,不善动武,一年当中最热的五六七月这几个月份总是觉得身体乏累,不便走动,需要静卧。眼前的立王穿着白色里衣,头发明显刚起床的样子并不工整地束着,额边两缕发丝垂在脸颊两边,他面容消瘦,但是五官生的极其好看,睫毛细长微翘,脸部线条柔和,温文尔雅,瞳孔墨黑,一双桃花眼因为生病的关系不勾人,但是眼角却看起来深邃了几分,此刻双眼又有朦胧感,让人心神荡漾,说他长得比万千女人还要美丽都不足为过。眼前略显病态,让人看着他瘦削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怜爱起来。

温离赋不知道高纹在书信中是怎么说他的,只是回答到:“晓规不喜繁华京都,只爱乡野游玩,所以和师父一起接着游历去了,他们说上次去波匹国已经是十年前了,所以打算再去一趟,现在应该在去的路上。今日正好在此,不知道殿下可愿让在下诊断一二?”

凌过尔微微笑点点头,温离赋上前食指与中指并拢覆在了他的手腕内侧。不过温离赋叹了一口气,诊断不出来有什么别的问题,就是现在身体虚弱了一些,要是师父在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凌过尔摆摆手:“无妨,本王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太医也说只能养着,这两三个月好好养着,过了这一阵就好了。”说完突然又皱了一下眉头,说到:“赋先生喜爱干燥的气候啊?那跟本王正好相反,本王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这种气候,将来如果能的话要在江南水乡寻一处清净之地养病。”

温离赋接话到:“将来会有机会的。”

凌过尚命随从呈上一些补品,凌过尔谢过,随后三人坐下寒暄。立王屏退了下人,谢过了凌过尚归还玉佩替他隐瞒的事情,凌过尚只道,本是证据不足,且太子殿下也有嫌疑,为皇室稳定自当如此,且幸存之人已经获得了解药。

没过一会儿,下人来禀,太子也来探病了。

凌过译一进来就命人呈上了两大箱药品和衣物,说到:“二弟,这些衣物都是适宜干燥闷热的天气穿着的,还有这些药品是我的人从民间各地寻来的,宫里头的药好像对二弟的病没有用,希望这些药能对你有效。”

凌过译语气关切,可是凌过尔知道他巴不得自己赶快死,因为自己的存在是对他储君之位最大的威胁,这些年两人依然暗地里争斗不休。凌彻原先想在凌过译和凌过尔之间选择一位立为太子这事凌过尔此前是不知道的,在凌过译正式被册封为太子之后,才有一位大臣告知了此事。

凌过尔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皇兄。”

凌过尚正要向他介绍身旁的温离赋,谁知凌过译先看着温离赋说到:“想必这位就是温大医的爱徒赋先生了。”

温离赋又行了一下礼,回到:“正是在下。见过太子殿下。”

凌过译说到:“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赋先生果然英姿不凡。可惜温大医没有一起来京,这次很遗憾没有见到,望日后有机会一起坐下畅聊。”

温离赋心想你跟师父有什么好聊的,不过还是恭敬地回话:“师父他喜欢民间游历,不过在写与他的书信中我会提到新都,师父日后想来自然会来。”

前两年凌过译来看望凌过尔的时候都会带着太子妃王音,但是上一年和今年王音都借口不来,王音本就只喜欢和贵妇人贵小姐一起赏花看戏,探病这事实在无聊,谁想到凌过尔这病几年不好,更不愿意一年一年地去了。凌过译的人脉关系有父兄拉拢着,她只需要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就行所以能不操心的一点也不操心,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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