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忽然一愣，不是都谈好了，怎么临时反悔？
江月婵笑容僵住，老舟子显然和欧匠相谈不欢，子修这边，武去疾也没答应，又得失望而归。
子修质问道：“武去疾，怎么回事？”
武去疾冷笑道：“天子荒唐失国，怎么，你也要步他后尘？”
子修更疑惑，武去疾反问道：“亓官大人为何和你在一起？第五大人为何为你而死？”
子修恍然大悟，看来武去疾知晓自己身世，又对那句无心之言充满抵触，所以才改口拒绝。
言多必失。
武去疾讥讽道：“子修，严格大人来过夏汭，严家之所以和我姐定下婚约，也是有意扶持你复国，你不会不知道吧？”
子修摇头，说道：“严格大人没和我说过，我是在塞北去见云上鹰时知晓的真相。”
武去疾半信半疑，又说道：“严格大人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紧，总之你知情了，且第五大人为你而死。”
子修点头，也没否认。
“子修，你想请欧匠大人去自由之城，也不是没有商量，”武去疾语气缓和些，又补充道，“别说欧匠大人，就是我这条命，这座城，这几万军士，只要你一声令下，随时为你效劳。”
子修婉拒道：“我那两位……侄子，他们还在，夏家天下是他们的。”
“太康无能，少康无道，他们的种能有有屁出息，”武去疾讽刺一句，诚挚说道，“子修，唯有你，能中兴夏室。”
武去疾目光殷切，迟迟等不到子修表态，依旧坚持立场，说道：“子修，只要你愿意回归，别说欧匠，我的命都是你的。”
子修还是拒绝，道：“武去疾，不必再说了，我是华胥人。”
江月婵有些失落，只要子修肯答应，自由之城得到的不光一个欧匠，至少凭着他和老城主的关系，自由之城将有强大后援，而不是一座孤城。
失落之余，江月婵也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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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夏汭途中，子修也谈起过身世之事，他并不想以仲康之子的身份示人，更何况是回归夏邑？要是子修当真答应，恐怕自己得承多大的人情。
人情，总是要还的。
人情，又是最难还的。
武去疾冷笑一声，双手抱怀，一脸傲气道：“那没得商量。”
江月婵请求道：“武将军，我们自由之城历来为夏王朝戍守边陲，这次虞人叛乱，老城主也亲自……”
“不必说了，”武去疾无礼打断，反问道，“少执戈，夏家天下，已经没了，你当真以为东郭五弦和两位小王子能镇得住虎狼？”
江月婵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武去疾又指着子修鼻子唾骂道：“他，身为夏家苗裔，却心心念念着华胥，这种人，不值得我武家一门死绝。”
子修惨笑一声，道：“武去疾，你知道为何我老子子兰也好，姜北臣也罢，都没和天子少鼎交代过我身份？”
子修自问自答，说道：“姜北臣说过，人之初，性本恶。没有谁天生就有大才、大德。就拿我夏人来说，我曾祖太鼎，什么人？下戎人，野蛮粗鄙，因为自小就在华胥长大，接受华胥教育，所以才有大德；我祖父少鼎，自小也随祖父姜姬在华胥蒙学，一直到青年才返回夏邑；当初姜北臣愿意扶持我父亲仲康，而不是太康，为何？因为太康自幼在上戎部落长大，生性顽劣，已经塑型；我父亲仲康出生不久，自小就由姜北臣培养，这才有大才；再说我兄长少康，他本该熬到祖、父两辈老去才该加冕，奈何匆匆继位，所以没有约束，难免荒唐；最后说我那两位侄子，都还小，日后有我老子子兰调教，未必不是明君。”
子修总结道；“从来没有什么天潢贵胄，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就拿我来说，在华胥豢龙学宫，几位官师都是德才兼备的人物；在夏邑学宫，我老子子兰又是天下最有名君子。就是头猪，天天在这两间学宫听课，也该开口说话吧？”
武去疾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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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良久，徐徐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两位小王子以后想真正继位，难啊。你也是夏家苗裔，有自由之城、烈山严家和我夏汭支持，顺理成章中兴夏室更合适。”
“不难，有我老子亲自调教，想不成明君才叫难，”子修想了想，改口说道，“况且，不是还有我嘛。”
武去疾露出希冀神色，子修只好说道：“我是他二人叔父，自然会帮衬着两位侄儿。当然，前提得是就算不能成为华胥帝君，也得在华胥位高权重。另外，月婵姑娘代表自由之城，她也可以表态，自由之城，将会是夏家天下的坚实屏障。”
江月婵对子修感激万分，连忙表态：“其实子修是我们自由之城少城主，他完全可以代表自由之城。”
子修诧异江月婵的态度转换，以前可对自己这个少城主千般抵触来着。想必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要是请不到欧匠，自由之城还在不在都得另说。
其实武去疾已经被子修说服，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总比没有答案好。
武去疾咬牙问道：“必要的话……”
“我会回归。”子修知道武去疾的意思，给出他想要的答复。
“好，有你的承诺就够了，”武去疾点头，说道，“欧匠借你了，另外借你五十名铜匠，只借半年，你那些酬劳也不必了。”
江月婵心知肚明，恐怕刚才子修也私自出了不少酬劳。
眼下子修答应武去疾的条件，何尝是自愿的？他要是愿意，老舟子也不必一路和他唠叨。
江月婵这回没道谢，只有乞丐才将感激挂在嘴边，一文不值的客套话。她暗自记住这份人情，思忖着该怎么还。
武去疾先去操练军士，准备晚上再招待子修，顺便安排借人之事。
了却心事，子修提议道：“月婵姑娘，在夏汭休整两天，我办件事，然后就回去，如何？”
江月婵自然没意见，毕竟能顺利请到欧匠，这一趟已经值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