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更便宜，更有性价比，也更会讲故事。不到一周时间，本属于陶轩的市场，被抢去大半。
陶轩气得砸了办公桌，转头联系崔总，“把那消息放出来吧。”
崔总笑着说：“真狠心啊，一点情分都不顾？”
陶轩狠狠道：“既然她想我死，我何必在乎她的死活。”
何栀子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想了想，终究没给闻清音打电话。
她是有些赌气的。
上次见面，她被闻清音伤的太深。她想看看，闻清音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自从闻清音在热搜榜上定居，舒季媛没事就会搜她的名字。
这天，她才在搜索框输入老板的名字，出现的词条便高度相似：
闻清音为什么对残疾小孩那么好？
闻清音竟然会手语，她好像很了解聋人。
……
闻清音把手机还给舒季媛，“竟然走这一步，看来是没别的招了。”
舒季媛问：“你打算怎么办？”
闻清音很诚恳，“我打算捞点好处。”
说着，她选了个跟陶轩关系不错的平台，回答：
震惊，真相竟是……（余下的部分，请移步‘粉灰黄’APP闻清音账号。）
她在这平台是实名认证过的，网友见正主下场，知道大瓜来了，匆忙移步‘粉灰黄’，再次贡献了可观的日活量。
闻清音说话算话，在自己主页写：因为小闻董也是听障。
怕众人不信，她还特意拍了自己的耳朵和助听器。
这在业内不是秘密。但对于网友，这可是爆炸新闻。
众人疯狂留言，叫她别学严景淮满嘴跑火车，这种玩笑开不得。
可是没人回应。
最后‘六方’的官方账号出来安抚人心，说他们大boss只是开会时开小差上网，现在已经回去工作了。
网友不干了：上次怼科学家不该发财那人，还是半夜特意起来的呢。怎么自己身上出这么大个事，这样不上心。
官号回复：这算什么大事，我们都知道的。
众人只是唏嘘感叹，再没别消息。
闻清音看到这里放心了。
放出消息的人只知道她听障，不知道她听不见。
事情在可控范围内。
她把手机还给技术总监，去忙自己的事了。
网友沸腾了，有人趁机带节奏：你们是音效器材厂啊，老板是聋子可还行。
不用技术总监，立即有网友骂：嘴巴不会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人家小闻董是听障，不是聋子。
技术总监回复：首先，那些音效器材有专门的调音师傅和仪器检测，老板是负责统筹我们工作的。
其次，老板从小就是听障，不耽误她把企业带进世界500强。
有人好奇：和小闻董工作，是什么感觉？
技术总监看向老板瘦削单薄的背影，写道：和她一起工作，我很自豪。
这件事引起的风波不如陶轩预期大，却也不是没有。
比如，闻清音那几张‘小猪跳舞’‘小猪自信’的表情包，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公主跳舞’‘公主自信’。
再比如，比起网友，她的下属对这件事反应更大。
当天晚上，闻清音准备睡觉时，门卫处打来电话，说她的下属来找她。
闻清音表示自己没这种没眼力劲的下属，保安镜头一转，访谈节目的主持和导演组冲她挥手。
小区咖啡厅。
好在今天周二，闻清音的睡衣还算体面。咖啡厅冷气足，她在外面罩了件严景淮的薄外套。
衣服很大，显得她有些慵懒。
她眯起眼，看着对面的主持人，不满的说：“我今年二十八岁。”
主持人不明所以，恭维起来：“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所有人以为她会说这是早睡早起的功劳，趁机发泄不满。没想到，闻清音说：“我爸今年五十了。”
主持人更懵了。只好替自己，也替观众说出心声，“您父亲，结婚真早。”
闻清音不满道：“我的意思是，他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都只上一次访谈。我这种花季少女的人生有什么可说的，还要来采访第二次。”
“大庆油田这么采也得干。”
主持人是个很儒雅的女性，笑着哄她，“您现在不是有热度吗，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网友可想知道您现在的情况了。”
果然是小闻董选出来的人啊，这雁过拔毛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闻清音还是不满。
她露出右边耳朵，“如果你们善于观察，就会发现，我平时一直有戴助听器。”
“你们应该在平日里敬佩我，而不是大晚上来打扰我睡觉。”
“听障人群可是很敏感的。如果睡不好觉，被同事要求请客，和老爸吵架，还有吃蔬菜——”
严景淮在镜头后轻咳一声，闻清音只能停止胡说八道。
“好吧，吃蔬菜不算。但发生以上三种情况，都会影响我的听力。”
已经会卖惨了，看来确实没事。
主持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借此机会，闻清音也宣传了保护听力，和儿童用药安全的问题。
结束前，主持人问：“听障带给您最大的困扰是什么？”
闻清音看着严景淮：“我很好奇。”
“我好奇他的声音，好奇他给我写的歌。”
“我更好奇，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样子。”
节目结束后，闻清音拒绝了摆渡车，和严景淮手拉手回家。
严景淮突然说：“是温柔和坚强的。”
闻清音茫然看着他，“什么？”
“你的声音是温柔和坚强的。”
“我在你的声音里，听见了你对全世界的温柔。”
“也听见你对命运的坚强。”
“你的声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趁着自己的采访全网传播，闻清音久违的莅临她爸的别墅。
也是孽缘，小闻董不是总想着把工业区那块地搞到自己手里吗。前几天舒季媛去打听，人家负责人说，地早租出去啦。
好消息是承租人是闻老爷子。坏消息是，不知道老爷子当初分遗产时怎么想的，他把这块地划分给闻裕明了。
闻清音今天上门，就是来把地搞到手的。
书房里。
闻清音问闻裕明，“看了我的采访没有？”
闻裕明看了。坦白说，心里不大好受。
闻清音看他脸色，问：“内疚不？”
闻裕明被她坑多了，立即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闻清音理直气壮说：“工业区那块地，我看上了。你给我吧。”
怕她爸不乐意，她提议：“我可以买，或者用别的跟你换。”
崔杰家才破产不久，闻裕明对她搞地这事十分警惕。他问：“你要那块地干嘛？”
闻清音说：“我的厂区都在那块地上，放别人手里我不放心。”
闻裕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真心疼爱闻清音的，闻清音却说他是别人。
他心中不悦，话里也带上刺：“要是地在贺一泓手里，你也跟他要？”
闻清音看着她爸，坚定道：“要是我小爸，他早主动给我了。”
闻裕明气死了，恨不得马上把人轰出去。
王矣之多善解人意，她在门口偷听许久，听出闻裕明的不情愿，立即推门进去：“裕明，你前几天不是要做资产评估吗，约的会计到了。”
其实闻裕明留着这块地没用，要是不是闻清音提起，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份遗产。
但他就是不想让闻清音得逞。
他冲闻清音摆摆手，“你看见了，我现在忙着呢，你的事以后再说。”
要是放平时，闻清音早阴阳怪气他了。但现在她有求于人，只能赔笑脸。
小闻董握拳，为挣钱，干啥都不磕碜。
三天后，‘闻氏’临时董事大会。
闻清音在电梯里遇到闻裕明，甜甜蜜蜜喊了声“爸爸”。
当时电梯里都是闻氏高层，谁还不清楚这对父女的关系，吓得差点按紧急报警电话。
不说别人了，就说闻裕明自己，也不知道是太久没听闻清音喊‘爸’不习惯还是怎么回事，给这声“爸”晃得一直走神。
直到老搭档易董点名，“老闻，你怎么说。”
闻裕明压根没听见。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下的，会议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闻清音冷声说：“易董刚才提议，要把‘六方音效’收回‘闻氏集团’。”
闻裕明不解：“为什么？你爷爷不是特意把‘六方’分出去了吗。再说‘六方’现在是你的啊。”
易董没料到他会拆自己台，轻咳一声：
“小闻董一个女孩，既然结婚了，也该收收心生孩子了。再说她不是听不见吗，管理音效公司不——”
话没说完，闻裕明先不干了。
他说：“老易，我闺女只是一只耳朵弱听，她不是听不见。”
“咱们多年老朋友了，你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翻脸。”
因为是股东大会，贺一泓和钱律师也在。他们和闻清音一起惊讶：真难得啊，这人狗嘴里竟然吐出象牙。
易董当众给他下了面子，也不爽起来。想到自己的退路，他干脆撕破脸：
“行，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有话直说了。”
“自从你接手‘闻氏’，业绩没有，股票下滑。‘六方’势头正好，不并进来，难道要公司亏死。”
“你是总裁，就这么跟股东交代？”
闻裕明很不服气，“可决策是不是我跟你商量的吗。我发出的所有决策，你都同意的。”
易董给他噎个半死，闻清音趁机扇风点火：
“我早说了，三百个臭皮匠也顶不上诸葛亮。”
“就你们这个脑子，‘六方’并不并进来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得作光。”
她问易董：“你是个男的，可你没本事呀。您说对吧。”
“我爸——”闻清音本想两人一起骂，又想起还有事求闻裕明，于是又把她爸摘出来：
“你比我爸还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