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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3章:孙传庭

孙传庭乃是代州镇武卫人,乃是军户子弟之后,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幼年丧父,是家中独子,母亲守节未嫁,含辛茹苦把他养育成人。孙传庭也很争气,二十一岁就中了进士,孙传庭身材高大,膀阔腰圆,不像文人倒似武将。脸上常是笑眯眯的,但性情刚毅,嫉恶如仇,个性很强,凡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做法,决不随波逐流。

刘重元昔日在兵部时,影响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别的督抚上任,都想尽办法跟朝廷要军队、要饷银,而只有孙传庭被派去担任最艰险的陕西巡抚,却一不叫穷二不叫屈,拿着朝廷给的区区六万两银子就去陕西上任。当时陕西的主要营兵都在时任三边总督洪承畴手上与李自成周旋,孙传庭麾下只有巡抚标兵数千人,他只留下一千人,然后在亲自挑选千余勇士,组成自己的直属部队。

募集之时,孙传庭亲自逐个挑选,从体质到智力都有一套严格的标准。

成军之后,孙传庭又亲自操练,每名士兵的骑马射箭、火器刀枪的操作技能都要一一检验。部队作战时,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如何接应、如何收营,孙传庭都给将士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孜孜不倦、昼夜不息。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两月之后的崇祯九年七月,当时流寇最强大的高迎祥探得洪承畴正和李自成作战,西安空虚,于是率部出汉中,取道子午谷北上,准备偷袭西安。对,子午谷,就是《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否决掉的魏延子午谷奇袭长安的那条子午谷。一千多年前能否一战功成的疑问,孙传庭和高迎祥给予了答案。

答案是不行,孙传庭带着他的两千标营,在山高谷深,崎岖难行的黑水峪设伏,经过四天的血战,明军打垮了闯王所部,擒获闯王高迎祥,取得了崇祯十年之前最大的胜利。高迎祥被擒然后在北京磔死,对流寇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之后半年间,孙传庭带着陕军南北转战,相继击败、逼降了张妙手、蝎子块等巨寇,基本平定了陕西一地的流寇之乱。

正是因为如此惊人的战绩,孙传庭给刘重元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在担任次辅兼兵部尚书之后,当面临挑选负责主剿闯军的人选的时候,刘重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传庭。

兵部签押房内,刘重元和孙传庭相对而坐,他们两人并无交情。孙传庭乃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算得上是前辈,天启末年因为魏忠贤专权,朝政混乱,孙传庭辞官回乡奉养老母。这在乡一待就是十年,一直到崇祯八年,才回到吏部任验封司郎中,不久转任正四品的顺天府丞,然后崇祯九年转任陕西巡抚,满打满算在京师待了不到一年。

两人虽不熟识,但可谓神交已久。刘重元钦佩孙传庭筚路蓝缕的就任陕西巡抚,数月之间就擒获高迎祥,招降蝎子块、张妙手。之后巡抚陕西三年,抚秦三年,把满目疮痍、兵戈遍地的三秦大地初步平定,大致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而之后刘重元总理中原剿贼,先是擒获张献忠,逼降罗汝才,战绩比起孙传庭一般无二。

但真正让孙传庭钦佩不已的是之后的巨鹿大捷,以及之后针对东虏的三边进逼战略。刘重元领导的北洋军先复皮岛,再攻金州,击杀孔有德和沈志祥两伪王,从而重新打开了对东虏的战略打击序幕。

虽然在收复河套上,两人有不同意见,但是对刘重元卓越的战略布局思维,以及强大的临阵指挥能力,孙传庭还是非常钦佩的。更何况,正是在刘重元的请求下,他才能脱离囹圄,昭狱之可怕,坚韧强悍如孙传庭也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

“阁部,今日御前,你相信我以五千精兵就能平定闯贼?”刚刚坐定,孙传庭颇有些不悦的问道。

原来今日御前,皇帝召见从昭狱中被提出来的孙传庭,昭狱之内如同地狱,四十多岁本应上年富力强的孙传庭只在昭狱中待了大半年,此时却已经是弯腰驼背,两鬓斑白。好在牢狱之中没有案牍之劳形,孙传庭的耳聋之症倒是自己好了。

孙传庭先是向皇帝请罪,然后皇帝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李自成,问起孙传庭准备如何对付闯贼。

孙传庭在狱中日思夜想就是日后一旦再起,如何剿贼御奴,早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方略,倒背如流。这时胸有成竹,侃侃而谈,条分缕析,深入浅出,皇帝及在场的大臣无不叹服。

皇帝又问道:“刘阁老已安排北洋督标营顺黄河而上,突袭围攻开封的闯军,相信定能一战破贼,只是督标营破闯之后还得立即北上准备解围锦州,接下来抚定河南,剿灭闯贼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了,只是三边残破,各处兵力或是在河套抵御东虏,或是在确山之战被歼灭。恐怕没有多少兵力交给你啊!”

看到皇帝满脸关切和期盼,孙传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予臣五千精锐足矣,自可刻日灭贼!”

皇帝大喜过望,颇为孙传庭的豪气所倾倒。但是当时在场的刘重元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启禀皇上,学生细数我大明诸军,恐怕还真抽调不出五千精兵给督臣啊!”见皇帝和孙传庭都惊讶万分,继续说道:“不过新募之军和陕西、河南的卫所兵倒是有数十万之多,朝廷应当给予钱粮和兵甲,让督

臣招募、训练出精兵,一如崇祯九年时督臣在陕抚任上时所做的。”

孙传庭听出了刘重元话里的意思,倒也没有多说,只以为刘重元是看不起他。既然督标营万余人的督标营能够击破闯军,那么他率五千精兵如何就不能剿灭大败之后的闯贼呢!他也不屑于在皇帝面前争辩,只是按下决心一定要快速的剿灭闯贼,让刘重元看看,天下不是只有他刘重元一个人能够打大胜仗的。

皇帝面前不争辩,但是与刘重元独对之时,孙传庭又忍不住的问出来,就差直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刘重元自然想不到外表粗豪的孙传庭心里居然有如此多的心思,微微摇摇头说道:“部堂在昭狱虽只不到一年,闯贼却已经不是昔日的闯贼了。借着河南大旱饥民遍野,闯贼声势极为浩大,各地盗匪乃至团练纷纷前往投靠,开州破府,杀害士绅,抢掠钱粮,从而继续招兵买马。根据情报其麾下有民壮十数万,有所谓的老营精兵两万余,当日傅老大人兵败,其实并无指挥不当之处,奈何力不如人尔。”

孙传庭听了并不大以为然,傅宗龙哪能和他比,不过他也不愿意在多加争辩了,刘重元总是一番好意。

刘重元说道:“学生已经向皇上申请三十万两银子的军费和十五万石的军粮用于供给陕甘秦军,保证部堂能够招募两万余精兵,今后每月饷银,学生也会时时督促户部按时拨给,以保障部堂钱粮不缺,部堂大可以放手施为,不用有后顾之忧。”

孙传庭闻言先惊后喜,没想到刘重元能够如此强力支持。思及过往陕西巡抚三边总督任上时,朝廷的饷银从未按时拨给,以至于他的直属兵马从来不过数千之数。却没想到这个从未见过的阁部大人,居然一口气就拨付三十万两银子和十五万石军粮,有这些做底,他孙传庭能够干出多大一番事业啊!不由起身,端正的对刘重元行了一个大礼。

刘重元连忙将孙传庭扶起,说道:“部堂此去潼关,不能急于与闯贼交战,而是要稳守潼关防止闯军西进关中的同时,招募兵马,操练士卒,重新打造出一支强悍的秦军,待成军之日,再东出潼关,一战剿灭闯贼。”

“可是皇上那里?”

“皇上那里自有学生去解释,我大明绝不能再犯仓促进兵,结果大败亏输的错误了!”

说道这里,孙传庭才正是对刘重元倾服。接下来,两人就陕甘秦军的编制、训练以及主要将领人选进行了细细的商讨。

刘重元并无意急于推广他在督标营搞得那一套编制和火枪阵战法,只是建议孙传庭离京赶赴潼关之时,可以先去开封看看北洋督标营是如何破闯的。这倒是激起了孙传庭的好胜之心,这年轻的阁部居然对督标营有如此的自信,他到要去看看该是如何的精锐!

陕甘秦军按编制应当有五镇,分别是陕西镇、固原镇、甘肃镇、宁夏镇和延绥镇,其中固原镇和延绥镇北上进攻河套,已加入宣大军序列,正与东虏多尔衮部鏖战;宁夏镇被抽调到辽东增援锦州战场,与豪格部交战不足两月就伤亡、逃亡超过八成,几乎算得上是全军覆没,总兵马科已被撤职查办,余部干脆被兵部调回到直隶,加入同为陕西人为主的曹变蛟所部。

至于陕西镇和固原镇,以及最精锐的三边总督标营,则随傅宗龙在确山全军覆没,一半丧命,一半被俘后被李自成纳入了老营,成为闯军的中坚。现在在潼关的,乃是丁启睿搜刮整个陕西,淘出的万余老弱新兵而已。

因此,刘重元要求孙传庭,要首先重建陕西镇,陕西总兵官王洪是不能用了,即便是饶其不死,也不能再当总兵了。孙传庭希望能够从直隶洪承畴麾下调左光先或者曹变蛟出任陕西总兵,对此,刘重元答应了,想了想说道:“那还是曹变蛟吧,曹变蛟年轻勇猛,总是难以安心呆在蓟州守御,跟着你去陕西倒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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