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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130章:对策

等到百官进入午门按照太监的引导走到左顺门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早朝已经变成了午朝。而且小半的大臣仍旧没来,按照原来位置战列自然是稀稀拉拉的,殿中侍御史请示左都御史之后,干脆指令将空位全部填满,以免皇帝看到了不开心。

仍旧是惯常的韶华雅乐,但是今日听来却不知为何有一股悲凉。看着门下的大臣,紧张害怕了一整夜的皇帝禁不住落下泪来,坐在御座上虽然想强行压抑,但是决堤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来,又自觉在众臣面前失礼,于是干脆起身向身后的殿内走去。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曹化淳等几个太监也有些抓瞎,赶紧让大臣先稍稍等候,然后转入殿内,只见皇帝瘫坐在龙椅上嚎啕大哭,说道:“叛军入城,围攻庭掖,百官无能,以致有此屈辱,如今贼势方张,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

曹化淳等太监听了也是暗自垂泪,却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早在督标营击破直隶军挺近京师,曹化淳就深深地悔恨,不该听信高起潜的鬼话,以至于皇帝的大好局面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现在在什么都晚了,于是他只好低声劝慰道:“万岁爷,不至于此,不至于此,那刘重元累受皇恩,但凡有一丝天良,总不会做出欺君之事!况且朝野上下都认定万岁爷你,尊崇于你,刘重元即便是有异心,也得顾虑民心士心。不若与阁老军机们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善后,安抚刘重元和督标营上下,只要渡过此劫,之后再徐图恢复才是啊!”

皇帝刚才一番倾诉,心里已觉得好受多了,此刻再听了曹化淳的劝慰,顿时振奋起精神,连连说道:“好好好,赶紧让阁老、军机还有六部九卿都察院大臣们都进来!至于其他文武百官,命他们各自回衙,坚守岗位。”

一众大臣虽然不爽,兵荒马乱的叫大家来上朝,却一句话没说又赶大家回去,这是弄啥呢?但也只是暗地里发发牢骚。范复粹、蒋德璟等大臣则赶紧随着太监进入殿内,皇帝此刻已经好多了,看到众臣进来,强忍着落泪,主动地说道:“局势艰难,还得诸位臣工齐心协力,想一个万全之策,渡过这道难关才是啊!”

看到皇帝憔悴的面孔和期颐的眼神,蒋德璟就想出列进言:以如今之局势,朝廷可谓输得干干净净,最佳方略还是答应之前督标营提出的三个条件,先行稳住刘重元和督标营,然后在徐徐夺回权利,重振朝纲。现在若是还保持强硬态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可是一只腿刚刚迈出去,蒋德璟又突然想到自己在皇帝眼中何尝不是刘党一员呢,自己提出的建言恐怕只会被认为是为刘党争夺权利吧。

群臣都知道以当下的处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再重启与刘重元、督标营的谈判,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谁说出来现在或许没事,哪一天皇帝干倒了刘重元和督标营,就会秋后算账。

眼见群臣个个沉默以对,皇帝心情顿时又焦躁起来,干脆点名范复粹说道:“先生你是首辅,你且说说看有何对策?”

范复粹无奈只好出列,想了想说道:“皇上英明神武、明见万里,想必心中早有定计,定能渡过时艰,学生乃词臣,但知拟诏票拟而已,皇上但有所命,学生无不遵从。”

皇帝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早知范复粹就是这个德行,也懒得再去骂他了,于是又转头看向蒋德璟,暗自摇摇头确是跳过他看向次辅谢昇,问道:“谢阁老有何建言?”

谢昇久历宦海,政治经验非常丰富,当即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值此危难之际,朝廷还需委屈就全,以保全皇上、保全朝廷为要!当然亦需估计朝廷体面,这转圜周全之道,着实艰难。”

这说的跟没说一样啊,“具体有何良策?”皇帝皱眉问道。

谢昇迟疑片刻,还是说道:“臣以为,皇上既然已经赦免刘重元,并命他官复原职,其身为军机处总理,正应该肩负起安抚军心维持京师防务的重任,不若皇上下旨让他来上朝,咨询于他?”

“混…”皇帝生生的将另外一个字给压了下来,但还是胀的脸红,愤愤的一拍御案,不知说什么好。

“皇上,谢阁老此计甚妙啊!”吏部尚书郑三俊出列言道,“当今朝中,能抚平督标营安定京师局面的,唯有刘重元一人啊!”

“可是,可是,刘,刘总理与督标营是一伙儿的啊?”皇帝迟疑的问道。

“皇上,无妨,若是总理所言不当,欺君罔上,臣等定然驳斥于他,绝不让他得逞!”左都御史范景文也慨然出列说道。

直到此时,皇帝才明白众人的意思,让刘重元出面去与督标营谈判,可收一石三鸟之效果。其一督标营起兵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刘重元抱屈吗?现在皇帝以刘重元主持大局,他们还有何话可说。其二督标营定然听刘重元的,他们还要依靠刘重元紧跟刘重元,因此刘重元提出的条件他们也不得不答应;其三刘重元也不能偏向督标营欺压皇帝,否则他作为士大夫定然失却全天下士大夫的心,这是他不得不顾虑的。

原本,刘重元托病不来上朝,让督标营做恶人与朝廷谈判,获取更有利的条件。可是现在若是皇帝让他来主持大局,他代表朝廷与督标营谈判,朗朗乾坤之下,总不能纵兵威逼皇上吧?总不能说出让皇帝下罪己诏的话吧?

皇帝想明白了,顿觉茅塞顿开,连忙命令太监去往刘府传旨,督请刘重元进宫面圣,商讨善后大局。蒋德璟此时出列说道:“皇上,不若还是由微臣前去传旨吧,以免内臣与总理见面再生龌龊!”

曹化淳等太监听了顿时尴尬到了极点,皇帝听了也觉得再让太监前去传旨确是不妥,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蒋德璟出宫一路赶到刘府,只见刘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一群群的文武官员等待着接见,或是前来送礼的,或是仅仅混个脸熟的,或是来叙一叙旧情的,不一而足。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都知道,今后这两年朝中任何事都绕不开刘重元了。只可惜,刘府大门紧闭,管家刘全一遍又一遍的说道总理身体抱恙,闭门谢客!可是一众大小官员,仍然不愿意离去。就堵在刘府门前。

蒋德璟见了只觉心里发寒,那边厢大臣们还在想方设法的“对付”刘重元,维护皇帝的脸面和尊严,而这里却已经是第一时间靠过来。手持皇帝手谕,蒋德璟自然顺利的被请进府里,在刘全的带引下,穿过正房一路向后院行去。

只见两颗巨大的桑树下,刘重元身着长袍、未着腰带、也未扎头发仰躺在躺椅上,一本书盖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放松和闲适。午后的阳光从桑树叶中穿过,斑斑点点的洒在刘重元的身上,他身后的花池中种的桂花树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而地面上的牵牛花则格外的漂亮。躺椅旁边的小几上还有一壶热茶,正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看到这一场景,蒋德璟心里也宁静下来,不禁放慢了脚步,走到一旁的另外一张躺椅上,学着刘重元的样子仰躺下来,可是脑子里还是想的皇帝,皇帝憔悴的面庞不时浮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怎么也安心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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