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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90章: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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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王爷虽然地位尊崇,但其实是个孤家寡人一个,绝大部分都只知吃喝玩乐、暴虐恣睢,自身毫无能力、见识,就像是德王还算是好一点儿的,却连本奏章都写不出来。其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僚属官吏去完成。

德王作为藩王不允许离开济南,更不被允许去往京师,因此受了刘重元欺负就只能写奏章弹劾。此番,刘重元颠倒黑白的将锅甩在徐平仪等一干德王府官吏头上,然后处以极刑,极大地震慑了一干为王府效力的人。也同时,彻底隔绝了德王府和朝廷的联络,谁也不敢再给德王写弹劾奏折,甚至连递送的人都没有,自然也就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刚刚结束一天的公务,刘重元邀请赵石、方以智、李信和李大开等几人一起吃晚饭,刘冲也过来看看叔叔,然后聊一聊接下去的军务安排。晚餐是柳如是安排熬的绿豆小米粥,已经在冰凉的井水里浸了一个多时辰,配上江南细致做法、北方风味兼具的金丝煎饼,让在酷暑中劳累一天的人们顿觉神清气爽。

好大一锅绿豆粥,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被几个人吃完了,柳如是嗔怪的横了一眼刘重元,就带着丫鬟收拾桌子,然后又亲自端上来几盘子小点心。有柳如是在身边照顾,刘重元的生活质量成倍的提高,眼看着气色也好了不少。

“老师,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匪夷所思的理由,皇上和朝廷怎么就相信了呢?”这个疑问众人一直纠结在心,待桌子收拾干净,丫鬟们又端上凉茶上来,最关心政治的方以智纠结片刻还是问道。

李信、刘冲等几人还有柳如是,也都期颐的看着刘重元,此番强行征用德王府,他们都是捏了一把汗的,生恐触怒了皇帝。

刘重元想了想,有些话还是不好说,于是说了这么一个故事。在崇祯二年他担任叶县县令时,碰到这样一个案子,当地有一大户沈举人家有资财,续弦娶了一农家女尉氏,这尉氏家里甚为困难,于是尉氏请求丈夫资助一二,却被吝啬的沈举人拒绝。

于是,这尉氏常常偷拿一些粮食和碎银,让家里的长工金三偷偷送到尉家。次数多了之后,垂涎尉氏美色的金三就以此要挟,强迫奸淫了尉氏,三五次之后就被沈举人察觉。

怎么察觉的呢?说来也是金三混蛋,这家伙某次跟朋友喝酒,得意洋洋的吹牛说自己睡过沈举人如花似玉的老婆尉氏,还说尉氏右乳下有一颗痣。俗话说祸从口出,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很快就传到了沈举人耳朵里。

逼问尉氏得知了情由后沈举人大怒,先是一纸休书休掉尉氏,然后找来金三请他喝酒,趁其烂醉五花大绑。然后推醒金三陈其罪恶,就以尖刀猛刺其肋下,再以沸水浇在刀口,不让伤口结痂,不一会儿,金三就血流干了死掉。第二天,沈举人报了个暴死。

之后,金三的家人自然是不服,尤其是其弟弟金连、表弟知雄之前听说过金三的醉话,知道其与沈举人之间的瓜葛,顿觉这是沈举人杀人泄愤,于是一纸诉状告到了刘重元这里。

金三家属坚持金三是被杀死,肋下伤口为证,沈举人则说是暴卒,肋下伤口乃是新伤,死后刺入的。刘重元先是让仵作查验,然后又亲自验看。金三尸体肋下伤口肉色干白,并无血荫。

按照官府命案验伤教科书,明代宋慈所作《洗冤录》的记载:刀伤如是生前伤,则应有血液溅出,伤口处有血荫,创口四周会有大量血迹。如果是死后用刀刃割伤处,肉色就是干白的,更无血荫。因为死后血脉不流通,所以皮肉色呈白色。

金三肋下的伤口,很显然就是死后伤,于是,很容易作出判定,金三不是被杀死的,金三家属所述为诬告。

听了刘重元描述的案情,方以智和李信陷入沉思,在思索其中的寓意。柳如是则问道:“老爷,你事后得知金三为沈举人所杀,难道后来又翻案了?”

摇摇头,刘重元说道:“我不是事后得知,我当时就知道金三是为沈举人所杀。这一来,虽然肋下伤口肉色干白并无血荫,但是周围皮肤有烫伤痕迹,而且新伤旧伤,可不仅仅是肉色来辨识,伤口愈合程度、血液都能看出来这伤就是生前致命伤口,只是做了一番伪装而已;二来,在开庭前,这沈举人给我送了一百两银子,县衙里其他人估计都塞了钱打点。如果金三不是为他所杀,不需要下这么大的本钱。”

“那、那,那老爷你?”

刘重元笑了笑,“你是想问为何我当年没有主持正义?为何没有抓杀人凶手沈举人?”

“其实当年我二十一岁,刚刚做官才一年,还真有心主持正义,但是有这么几个因素让我没有这么做!”

“其一,就是这被杀之人金三。为无辜的百姓主持公义,抓捕罪恶,我秉承正义之本心,虽艰险亦不悔。可是这金三以家仆长工的身份,要挟强奸主母,是为刁奸,按大明律,即使不是杀头的罪,也是重罪。为这样一个奸邪之徒主持公义,我这心里头别扭的很。”

“其二,就要说到当时的情势了。当时叶县周边群盗纷起,我为县令的第一要务是组织乡兵保卫乡梓,正是要借重士绅大户的时候,指望他们出人出钱出力,而这沈举人不仅财雄势大,而且阴狠果决,在叶县声望很高,也是我当年争取的对象。我初为县令,当然也可以不顾情势主持正义抓捕沈举人,但是对方也可以上告到州府衙门,此案必然牵连时日,我也大大得罪了叶县士绅,毕竟我是为了金三这个该死的奸恶之徒主持公义。”

“这最后,不得不说,这沈举人还是给我找了判葫芦案的借口。他知道利用《洗冤录》的漏洞,在伤口上浇沸水,伪造成死后伤。如果没有这道伪装,我也只好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了。”

刘重元看着沉思的方以智和李信,最后点睛一笔的说道:“所以,情势、人心和解释,三者一结合,就将让一桩荒诞的冤假错案变成了现实。”

方以智等几人起身行礼,“多谢老师教诲!”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提到此次的德王,但是方以智等几人都明白,老师这是以一个类似的案子来教导大家,只是个人扮演的角色发生了改编。

情势、人心和解释。

所谓情势,当今大明内忧外患,皇帝、朝廷和地方官府,都在左支右拙的四处筹银子,以应对东虏的军事压力和内部的天灾。刘重元强征德王财产,是用在正途,是为朝廷效劳。

刘重元因为北洋军军饷和山东河南两省的赈灾四处奔走,想尽千方百计,是大明当下柱石之一,为皇帝和朝廷实现对东虏右翼第二战场的关键主帅。

而相比之下作为受害者的德王,于大明有何益?于皇上有何用?在这个皇帝、朝廷、老百姓都为钱愁死的年代,有钱就是德王的原罪。

所谓人心,强征德王的财产,大部分用于北洋军和救灾,有十万两被送进了内库。十万两不多,但也算是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啊。京营军官的赏银,内廷后宫嫔妃、太监、宫女的日用,宫里举行大殿的花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花钱的,皇帝也为钱发愁啊!

维护德王只是维护虚幻的皇家尊严,而维护刘重元则是拿到现实的钱,如果是往朝,自然是皇家尊严更重要,可是当下,还是拿钱吧!

而于朝臣来说,不论是哪个派别,都看的出来,如果刘重元强征德王成功,那么在强征其他王爷宗室也就顺理成章了。而果然也是如此,在看到朝廷支持刘重元之后,河南巡抚杨文岳立即跟上,先是向福王强借钱粮百万,之后周王主动地拿出百万钱粮献给朝廷和皇帝,极大地缓解了河南和朝廷的财政困局。

说白了,大明内忧外患财用不足,便掠之于民,民变汹汹,则掠之于商,仍是不够,现在就要找新的目标了,刘重元看重了宗室王公,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都是乐观其成的。

至于解释。只要有个解释,稍稍遮住朝廷快要扒干净的脸面,皇帝和朝廷都可以当做看不到,即使这个解释再怎么荒诞。

有了这三者,刘重元才有信心,能够取得皇帝和朝臣们的同意或者说默认,强征德王以及其他王爷的巨额财产,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当然,刘重元没有说的是,这也只是皇帝暂时需要他,所以暂且放下这件事情,任他施为,可是一旦今后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皇帝,那么罪行之中肯定有一条,凌虐藩王大不敬。

就像之前的袁崇焕,以尚方剑斩杀了东江总兵毛文龙,当时皇帝出于对袁的倚重予以了认可,可适当崇祯二年乙巳之变被千刀万剐,其中最重要的一条罪状就是“擅杀大将”。

对此,刘重元一直都有着清晰地认识。

其实,找他们几个来督府,最主要的是想商谈教导一营的事情。经过几个月的操练和学习,刘重元觉得教导一营已经可以毕业了,他迫切的需要以教导一营官兵为骨干,组建起心目中的督标营。

夜晚从窗户穿过一缕凉风,堂内四下燃起的檀香驱赶着蚊子,同时也让人心旷神怡。刘重元详细的解释自己对督标营的想法,以及众人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柳如是一边为他打着扇子,一般迷妹的听着。

“经过上旬的结业测试,有359名学员通过测试毕业,我准备就以他们为核心军官,组建督标营前营,以赵石为副将衔坐营官,李信和李大开为参将,协助指挥,其他学员按阶级分任各级军官,士兵则从原来各士子招募的士兵中精选。”

虽然教导一营正式的训练学习时间不足一年,操练火枪阵尚不熟练,理论知识大部分学员也只是囫囵吞枣的吞下去,但是刘重元已经没有时间在等下去了。预计下半年,最迟明年开春,东虏就会开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届时就是北洋军行动的最好契机,在此之前,他构想的新式军队一定要搞出一个雏形出来。

至于这届军官们,那只能在指挥实践中再学习再提高了,刘重元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们。

“下半年我恐怕会常驻登州,开展北渡辽东的准备工作,扩建登莱水师营,开展侦查工作,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再像教导一营一样去教授二营和三营了,密之,你在我的学生里,于火枪阵型理解最深,理论知识最丰富的,而且博学多才,因此,我想让你带十几个学员留下来担任教导一营坐营官、总教习,负责教导二营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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