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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军事 > 温离赋 > 8、名画藏香

温离赋入京一个月后住宅里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凌过尚本想安排一部分武功高强的护卫保护温离赋的安全,但是现在还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亲密,且温离赋自称有人,这方面不需要凌过尚操心。这位客人名叫冯贯,是一个江湖人士,武功高强,已有四十岁,留着大胡子,面部有点憨又有点凶,让人看着不敢靠近。他之前专干收钱杀人的买卖,不过他杀的都是作恶的江湖流氓,不杀官人不杀普通百姓,譬如江湖上哪两个人之间有恩怨其中一个人又打不过另一个人就可以花钱雇他,但是五年前一次失手他不仅自己受伤了还被对方看到了真面目,那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偷偷潜入他家企图杀掉他家中唯一的老父亲,让他痛苦,正好温山一行人路过这个小村庄发现了被刀刺腹奄奄一息的老人家,将其救下,冯贯回家之后得知此事对温山他们感激涕零。而今他的老父亲已经病逝,他也早已金盆洗手在家种地,收到温离赋的书信之后很快收拾行装来到新都。

这日温离赋和冯贯一起去了新都的一家酒楼——燕飞楼。燕飞楼是大渠开国皇帝凌系拨款建造,至今已有八十年,五年一维修,所以现在依然保持着崭新的模样。一开始为皇家所有,但是四十年前朝廷一场财务亏空被巨富澹台月买下,澹台月买下后由于夫人病逝无心经营,遂由其儿子澹台池接管,现由其孙子澹台思故掌管经营,澹台一家接手之后酒楼生意甚至比从前更好。燕飞楼总高八层,呈规则的八边形,内部是圆柱形镂空,每层大小一致,第二层至第八层层高一致且高于一般的酒楼,第一层的高度则比其他楼层高上三成,在第八层之上的屋顶呈圆锥形,圆锥顶端矗立着一个石雕,石雕雕刻的是一轮弯弯的月亮,一开始顶上是没有这个月亮石雕的,是后来澹台月加上去的,而月亮常常表达的是思念。这栋楼不仅外在雄伟壮观,而且内藏很多外人不得知的机关。酒楼一层常有各类歌舞表演,这些表演中最让人赞不绝口的当属飞天舞。飞天舞由酒楼名花夏落编舞并领舞,酒楼顶部挂着十二条蓝色绸缎,舞蹈开始的时候十二个姑娘就会手握绸缎款款而下,脚要碰到一层舞台之时却并没有落地,而是整支舞都在空中表演,姑娘们最常穿的衣服是绿色的广袖衣,左脚各系一个金色小巧的铃铛,舞女们仿佛生长在这绸缎之上,动作轻盈顺畅,大开大合,给人大气端庄之感,但是又有含蓄之美,脚上的铃铛随着舞蹈动作发出悦耳的音符,虽然有十二只,但是声音丝毫不噪杂,或完美重叠,或默契配合,从这种舞的难度可以看出来姑娘们需要经过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苦练才能呈现出如此完美的表演。姑娘们自然个个长相不凡,一个个看起来柔弱,舞蹈却十分有力度,当然这其中最好看的当属夏落,脸型小巧精致,纤腰盈盈一握,仿佛一只手就可以将其折断,但是当她不起舞之时又给人一种高贵不可攀的感觉,有超乎一般舞女的气质。这群人是澹台思故一手培养起来的,她们的出场如预料一般让酒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当然姑娘们美貌卓绝、舞技出众,难免会有客人不安分,对于这样的顾客澹台思故一律逐出酒楼并让他永远不得踏入,甭管你是什么达官显贵还是富家子弟。酒楼一楼有一个表演的大舞台,所以没有供喝酒的雅间,从二楼开始到六楼全部为雅间,每楼各有二十间雅间,但是每一楼的主题都不同,二楼布置奢华至极,三楼则有一系列的可爱装饰,适合于小姐夫人们相聚,四楼朴实简约,有的人就不喜欢铺张浪费的,五楼为山水画风,雅间之中有假山小池,从门边到窗台有潺潺流水,六楼最具特色,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七楼八楼珍藏着各个朝代的名家字画,人们可去上面欣赏,如果有中意的也可以报价购买,价格谈妥便可带走,但是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无价之宝,澹台家给其定的价格很高,所以这几十年来成交的很少,大多数人也只是过来欣赏,无购买之意。因为酒楼一开始是皇家所有,自然少不了从古至今的稀世名作,酒楼易主之后当时皇帝收了一部分回宫,剩下一部分随酒楼卖给澹台家,而澹台一家也本有收藏,每年也在陆续寻字寻画扩充库存。

中间是镂空的自然每一层都可以看到舞台表演,除了飞天舞之外其他的舞蹈在一楼二楼看得最真切。

此时温离赋和冯贯正坐在五楼最西的一间雅间里饮酒,自然这是一间可以放心谈事的雅间。半个时辰之后澹台思故进来了,一进来他就很爽快地说到:“赋先生总算又把你盼来了!这一等可等了好久!今日见到真是高兴。”是的,温离赋是又来了。

温离赋起身:“时机成熟,自然来了。”

澹台思故年约三十,面容和善,此时穿着一身褐色衣袍,脚上的一双黑靴看着就知道极其昂贵,可想而知这酒楼生意极好。

三人围桌闲谈,温离赋不紧不慢地问到:“《江帆楼阁图》可卖出去了?”

澹台思故:“今早刚卖了出去,十根金条呢,这王钟家可真有钱,贪墨的数额想必比我们知道的还多,这朝中的官员有多少是买来的呢。”

温离赋:“时间刚刚好,现在就等着三日后王钟的生辰宴了。”

澹台思故刚刚退出雅间,凌过尚就来了,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温离赋起身行礼,凌过尚招手到:“这种私下场合先生就不必多礼了。”

而后两人坐下小酌,冯贯到房外守着。

温离赋:“事情进行顺利,没有意外,王钟的寿宴过后殿下的人知道该怎么说吧?”

凌过尚:“赋先生那边好了,本王这边自然不会拖后腿,补位的人也已选好。不过赋先生如何保证这王昊今日一定会买画?”王昊便是王钟的儿子。

温离赋:“这王昊喜欢闻人楼的姑娘。”

凌过尚勾唇一笑:“看来这早来京城两个月晚来京城两个月对赋先生并无影响,一切皆已部署好。”

六月十六吏部尚书王钟的生辰,朝中文武百官纷纷前来道贺,大家都准备了厚礼向王钟示好,王昊率先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三日前刚得到的好物献给父亲,洋洋得意到:“儿子知道父亲平日酷爱山水名画,前日刚刚寻得一幅李训之先生的真迹。”说完命人呈上来,下人展开画卷,看到的人各个瞪大眼睛,一睹这旷世名画,王昊环视了一下众人的表情,更加得意:“这是李先生的《江帆楼阁图》,我已经找多位大家鉴定过了,绝对真迹。这青绿山水秀丽瑰奇,儿子认为置于大厅之上或者置于父亲的卧房都是极有意境的。”

周围的人赞不绝口,王钟自然也是高兴极了,命人将这画先挂于大厅左侧今日供来祝贺的人观赏,显摆显摆,明日便把它与其他珍藏字画挂于一处。

本来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谁知晚宴刚进行不到一半,陆续有官员晕倒,王钟害怕又着急,赶紧命府中的大夫过来查看,大夫目前只能看出他们昏厥看不出别的,这边还在查看,那边又晕了几个,王钟这下害怕极了,怎么好好的寿宴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后京兆府的人赶来,将整个尚书府封锁起来,现在不能让外人进来也不能里面的人出去,这里面可都是朝廷命官,出了事谁都担当不起,大夫也焦头烂额,多次诊断,虽然最后也没有看出来为何晕倒,但是好在目前来看只是晕倒,不会危及性命,只是不知道这人何时能醒来。衙役们检查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东西但是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这事自然是温离赋办的,那幅《江帆楼阁图》上面沁了晓规特调的多醇香,此香名为香,但是它无色无味,对人体无害,只是会使吸入之人昏厥三至五日,无计可施,自然对被沁上的画作也毫无影响,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幅名画。此香离开闭塞空间三日之后才会生效,闻到的人半个时辰后开始出现昏厥现象,这香挥发一个时辰便没有了任何踪迹,只有使用它的人才知道它曾经存在过。所以三日前王昊在闻人楼的相好告诉了他燕飞楼有这幅名作,灌输此作作为给父亲大人的贺礼再好不过,王昊到了燕飞楼之后自然还有人与他竞争这幅画作,使得王昊更想把它买下来。

王尚书是朝中正三品大员,虽然没有死人,但是让这么多官员昏厥数日定然是重罪,现在为止没有搜集到有关投毒的信息,人到底怎么晕的完全查不出来,大夫们实在没见过这种现象。京兆尹司马端自知此事棘手,自己也办不了王钟,案件当事人都是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理应交给大理寺查办,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重担移交给了大理寺。

王钟是太子妃王音的叔叔,现大将军录尚书事王铭的亲弟弟,他们王家自然是太子的人,而刑部尚书郭去恒也是太子的人,他本想在皇帝陛下面前说说好话保住王钟,可是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愿。

七日后,太极殿内皇帝凌彻召集心腹大臣商议此事。凌彻坐在高座上心情看起来很不好,大臣们个个面面相觑,这次事件实在是大。凌彻揉了一下额头,问到:“查不到是何原因晕倒的吗?”

大理寺卿苗筏禀报到:“回陛下,微臣无能,还没查到。”查不到自然心里是害怕的。

郭去恒接话到:“陛下,这没查到什么线索应该就不是王大人故意的了。”这次受害人都是朝中大臣,由大理寺主审,刑部虽有复查职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郭去恒想从中作梗是不可能的,可都盯着呢,怎么可能由他胡来,所以最多说王钟不是故意,看看能不能保住一丝,发生在其府上想要完全无罪是不可能的。

凌彻看向他:“哦,不是故意的?”

郭去恒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还是试着为王钟求情:“对的,陛下,既然王大人不是故意的,而且并无人员伤亡,现在大家又都醒过来了,臣认为可以从轻发落。”

谁知凌彻突然发怒:“无人伤亡?亏得你说的出口,这么多朝中要员集体昏迷了三五日,耽误了多少事,现在各个部门乱成一团,你这三五日是睡的舒服吗?也不看看你们刑部自己还有多少事情堆在一边?这中间要出了什么事没有及时处理,你们几个脑袋够用?拖延了朕的政令实施,这是他王钟能赔的起的?”

郭去恒自然知道这问题是极其严重的,可是太子嘱咐让他想办法保住王钟的位置,这下可好了,皇帝这么生气不会连自己都要遭殃了吧?他吓得连忙跪下:“是臣不识大局,请陛下恕罪!”

凌彻没有理他,看向别的臣子,这时候礼部尚书唐势开口了:“虽然没有查出原因,但是微臣知道一件事可能与此有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凌彻:“讲。”

唐势:“我听闻这高大人月初的时候请过巫师到府上作法,说那日是其夫人的冥诞,不知道是不是在府上留下了什么,我们到府的就受了诅咒。”

凌彻听此一下子更愤怒了,挥手就将桌子上的茶杯啪的扫到了地上,大骂到:“好他个王钟,竟然还敢私底下请巫师做法,这不治他是不行了。”凌彻最不喜这种装神弄鬼的,自己除非是世代沿袭的祭祀仪式上需要一些什么大师还可以忍受,其他时候是完全不碰的,更不喜手底下的大臣沾染这种事。

最后结果,王钟被削官贬职,抄没家产,杖三十,后流放洋州,洋州为大渠西境干涸无人之地。当然那幅《江帆楼阁图》这么珍贵,还得“回收”,凌过尚稍动关系便拿了回来,换了一幅假的上去顶替。

太子凌过译正在为失去一位尚书大人惋惜,这时候王铭来了,他劝慰到:“太子殿下,王钟虽然是我弟弟,但是他确实救不了了,咱们的皇帝可是想要把国家治理好的,这么多朝中命臣昏厥数日,损失多大呀!这查不到原因还被扣上请巫师做法诅咒朝堂的罪名,没判死刑已经是陛下对王家手下留情了。得亏殿下是让郭去恒去求情,不是自己亲自去。”

凌过译:“我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厉害,但是咱们就这样失去了一部吗?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多么重要!”

王铭:“很重要,所以现在空缺,咱们需要让咱们的人再顶上。”

凌过译点点头:“岳父说的对,所以我们推谁呢?”

王铭:“清吏司郎中魏州。”

凌过译抬眉微讶:“本王竟不知道他也是你的人。”

吏部尚书位置空缺,朝臣纷纷上表举荐人选,其中被举荐最多的就是魏州和立王那派的验封司郎中秦焕周。

凌彻正在烦闷之际,恰逢裴王今日进宫来送自己府中茶园新采摘的夏茶给各宫品尝,凌彻便顺势留住了他:“吏部尚书位置空缺,现在被举荐的最多的人就是魏州和秦焕周,秦焕周素与立王交好朕知道,但是这个魏州朕原来没怎么听过他,现在怎么忽然这么多人赞赏他,说他老实能干。尚儿,你觉得谁上任合适,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别的人选?”

凌过尚:“儿臣对朝堂涉足不深,自然没有什么人选可推荐。这魏川和秦焕周听说都是有本事能干实事的人。魏川尚不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突然被推上来不免奇怪,恐背后有事,那何不如就用已知晓身份的人。”

凌彻听到这话得到了一个新的观点,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子相争,臣子们都是及早站派的,历朝历代都少不了,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中立者只是少数,大部分是想尽早开始在未来的皇帝那边留得功勋,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在争斗之中不得不站队。既然这种事情无可避免,那么推上来的人只要是能办事的用也无妨。当然如果中立者能上位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中立者往往被打压不被推荐很难被看到,这是十分可惜的,中立者全心全意为朝堂办事可比那些分心在暗斗相争之上的人好。而对于一部分人站哪皇帝自然心中有一杆称,不然当初如何能夺得皇位。

不日,门下省就颁旨宣秦焕周为新任吏部尚书,这下太子这边可就不高兴了,刚下朝在紫宸殿外就拦住了凌过尚:“三弟,我以为那日父皇问了你的意见,你会推荐我的人呢。”每个皇子都会在皇帝身边的小公公小宫女之中安插眼线,这也是见怪不怪的。当然小公公一般侯在门外,知道皇帝今日见了什么人,但是说了些什么是听不到的。

凌过尚故作思虑状,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又转而抱歉到:“原来魏川是皇兄的人呀,臣弟实在不知,要是知道的话那日肯定推荐魏川呀!皇兄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人并不了解,那日父皇问我的时候只好把他们两个人都夸了个遍,再说父皇有自己的想法,我说的话没有什么分量。”

凌过尚这么说凌过译也拿他没办法,这时候王铭从后面过来招呼走了凌过译。凌过译一看周围人少了就开始不满到:“也不知道我这个二弟那日说了什么,估计他是推荐的秦焕周。”

王铭自然也有点不高兴:“是呀,我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不是魏川上位。”

凌过译:“上次的乞命细草案件他还真是走运了。”凌过尚突然又凝眉觉得不对劲:“不对,这两次事件都跟过尚有关,他不会现在也加入了争斗之中,并且站在了立王那边?”

王铭站住了脚步:“殿下的察觉不是没有道理,我看得找机会探探他了,他自己当不了储君不代表他不站队为自己将来谋福利呀。”

这局很好,太子受挫、稍稍帮了立王、裴王暂且得意、温离赋开局顺利,搅乱朝局是他的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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